隨著全球高校學科布局的改革，特別是在全球文科衰退潮的背景下，高校文理學科之爭再度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日本少子化導致18歲適齡大學入學人口減少，大學數量過多，供大於求。根據日本私立學校振興•共済事業團的數據，超過60%的私立大學存在招生不足問題。然而，近年來，日本大學數量及學部（本科）數量卻出現了增加。文部科學省的調查顯示，相較於4年前，日本大學的數量增加了15所，學部增加了118個。
日本的大學數量
| 國立 | 公立 | 私立 | 總計 | |
| 大學數量 | 86 | 101 | 624 | 811 |
數據來源:：日本文部科學省資料
根據日本《面向2040年的高等教育藍圖（審議報告）》（2018年11月26日中央教育審議會），為了構建面向2040年的教育研究體制，需要有效共享大學等機構的人力與物力資源，同時加強教育研究功能。因此，「新設/改組」成為影響日本大學經營及生存的關鍵。那麼，日本大學及院系的變化對中國學生的留學選擇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新設大學對中國留學生影響甚微
在選擇大學時，中國學生和家長的名校意識很強。進入名校，再找一份穩定的好工作是基本觀念。這種觀念的形成，除了中國國內的政策和制度、教育資源分配、競爭激烈等因素外，主要源於中國人自身的傳統觀念，即名校與好工作直接鉤。因此，儘管日本每年都會新增大學，但對於中國學生和家長來說，這些新設大學並不具有吸引力，也不會給予特別多的關注。
大學校園或院系搬遷對中國留學生吸引力不大
通過校區（或院系）「搬遷」來吸引學生，是大學結構調整常用的一種方式。本文中提到的搬遷主要表現為「都心迴歸」，即大學將院系由郊外搬遷回城市中心、交通便捷之處。「搬遷」帶來的最直接效果便是生源數量增加。東洋大學堪稱近年來大學遷址潮流的先鋒。經過幾輪搬遷，加之院系調整改革，該大學在2024年大學報考者人數成功突破10萬人。立命館大學的院系「搬遷」亦可圈可點，其大阪茨木校區原本僅設有社會科學學院，現已擴大到包括理科學院和藝術學院，匯集了6個學部和7個研究科，成為一個綜合學習環境，並致力於成為與當地社區和社會合作的「社會聯繫校園」。
然而，中國學生對日本大學院系搬遷並不十分關注。相較於父輩，他們在選擇日本留學城市時表現得範圍更加廣闊。但由於父母在留學過程中的各種介入，東京、大阪、名古屋等大城市仍是外國留學生的主要聚集地。蔣小涵（化名）是中國國內一名高二學生，正在為去日本留學做準備。當被問及留學想去的日本城市時，他表示：「這其實不是重點，只要大學排名足夠高，我去北海道或者九州地區都行。再說我媽媽也不想讓我去東京，說是學業之外的誘惑太多，怕我把握不住自己。」由此可見，相較於城市，中國學生和他們的父母更看重大學排名。只要排名足夠高，即使是日本地方城市也不是問題。這也是地方傳統國立大學「人氣」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若非名校，大學合併及校名更換也無號召力
為進一步提升競爭力，許多大學，尤其是非綜合類專業院校，採取了取長補短、強強聯合的做法。近年來，比較引人注目的是2024年10月1日東京工業大學與東京醫科齒科大學合併而成的東京科學大學。
張章（化名）畢業於中國西南某醫科大學，疫情期間選擇去日本東京醫科齒科大學讀博。她表示：「合併後似乎變得更不好考了，僧多粥少。」國內知名醫院的劉唐（化名）醫生畢業於東京醫科齒科大學博士課程，提及母校合併後的感受時說道：「東京醫科齒科大學擁有90餘年歷史，在日本醫學界是一流的醫學院校，現在改名少了個'醫'字，有點遺憾。」雖然合併後的東京科學大學各類排名有所上升，但對於中國學生和家長來說，合併前的名稱可能更具有知名度。至於其他地方院校的合併，由於缺乏知名度，通常不會引起中國學生和家長的關注。而那些雖有合併但校名未發生變化的大學，對他們來講基本沒有影響，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出現了院校合併。地方公立及私立大學的合併一般不會引起太多關注，地方公立大學本身在中國學生和家長中存在感較低，私立大學除非是特別知名的大學，否則也不會引起任何關注。總之，由於中國學生和家長強烈的名校情結，一般只有他們心目中的名校變更才會引發關注。
重組及新增的專業讓中國留學生疑惑
中國留學生在選擇日本大學時，除了大學選擇外，最大的困擾便是專業的選擇。尤其是在AI時代，未來不確定性增大，除傳統專業改革外，文理融合跨專業逐年增加。對於日本的這類新型專業，中國學生和家長往往感到茫然，不知道具體學些什麼，更不知道將來畢業時，是否會有就業障礙。
根據日本學生支援機構（JASSO）的數據統計，將此類文理融合專業系統類別歸為「其他」。數據顯示，就讀此類專業的外國留學生人數比例逐年增加。
外國留學生攻讀日本大學專業人數比例統計
| 專業分類 | 留學生數（人） | 構成（%） |
| 人文科學 | 134，310 | 48.1 |
| 社會科學 | 57，563 | 20.6 |
| 理學 | 4，640 | 1.7 |
| 工學 | 35，135 | 12.6 |
| 農學 | 4，057 | 1.5 |
| 保健 | 6，073 | 2.2 |
| 家政 | 3，185 | 1.1 |
| 教育 | 3，200 | 1.1 |
| 藝術 | 11，560 | 4.1 |
| 其他 | 19，551 | 7.0 |
| 總計 | 279，274 | 100 |
數據來源：JASSO令和5年度 外國人留學生在籍狀況調査結果（2024年5月）
在筆者觀察中，對於此類專業，日本大學對於新專業的解讀並不充分，或者缺乏必要的宣傳，導致許多中國學生和家長因為不瞭解而心存疑慮，擔心未來的就業前景。相當數量的大學招生人員與學科專業人員並不是一套人馬，在教育入口，即大學招生時往往會出現不配對分組問題。
日本留學在專業選擇方面，最大的問題是人文社科類佔比例過高，這亦是多年困擾日本大學及官方的一個頑疾。雖然日本政府多次提議希望大學文理科的外國學生人數比例達到5：5，但一直未有大的改觀。AI及資訊化的快速發展，要求中國學生在專業選擇方向上更多地轉變思路，特別是更多地關注文理融合跨學科專業。
事實上，從教育入口，即招生方式上，日本大學已經開始兼顧學生的文理科能力。早稻田大學校長田中愛治明確表示：將積極推進「文理橫斷」（文理融合）教育，入學考覈制度方面，將盡量克服「文理分離」，在選考時盡量兼顧文科和理科。慶應大學將從2027年開始改革考試制度，對報考經濟學部的考生提高對數學能力的考核力度。現在文科院系加大數學能力考核力度的越來越多。
日本大學的改革動向需要更有效地傳達給留學生和家長
文理融合跨專業，在日語語境中，有些因為過長的外來語，給學生和家長的理解帶來困難。而非外來語的學部院系名稱，中國學生和家長也多半只能從漢字表面意思進行自我解讀。即使是查看大學網站，相關說明通常比較簡單。「一些新設專業，由於還沒有畢業生，沒有就業狀況反饋，還有就是具體課程內容招生簡章通常都描述得比較宏觀與抽象，所以我們也只能讓孩子按照大學的知名度來報考。」作為一名即將赴日留學的高三學生的媽媽，張女士無不遺憾地說。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新專業的報考還依賴於大學的名氣。
隨著全球教育格局的變化，中國留學生在擇校與專業選擇上需要更加靈活和前瞻性。日本大學的改革，特別是文理融合跨學科專業的興起，為留學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然而，日本大學在資訊傳遞方面仍需加強，幫助國際學生更好地理解新設專業的內涵與前景。未來，選擇去日本留學的中國學生應更加關注市場對人才的需求動向，結合自身興趣與職業規劃，做出更加理性的選擇。在追逐名校的同時，亦不應一味排斥日本新設大學及院系。從這些大學的改革動向中，我們多少可以看出未來市場對人才的需求動向，應該將其作為擇校與專業選擇的重要參考。
供稿：陳小牧
圖片：陳小牧
編輯修改：JST客觀日本編輯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