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研究 - 國際太空站載人飛行25周年，前任站長大西稱「日本的存在感不斷提升」

國際太空站（ISS）的載人飛行在2025年11月初迎來了25周年的重要歷史時刻。25年來，日本通過實驗艙「希望號」、物資補給船「HTV」（白鸛號）和「HTV-X」以及先後14次的入住太空站任務，積累了技術和經驗。目前在軌的油井亀美也（55歲）在10月底使用機械臂成功捕獲HTV-X首號機，並將其安全迎入ISS。而把任務交給油井後返回地球的大西卓哉（49歲）在記者會上回顧自己成為第三位擔任ISS船長的日本宇航員時說：「這是巨大的資產，提升了日本的存在感。」

「外觀雖不同，但……」

國際太空站的照片（NASA提供）

參與ISS計畫的有美國、俄羅斯、日本、歐洲多國及加拿大等15個國家。自1998年開始在距地球約400公里的軌道上建設，並於2000年11月2日由三名美俄宇航員首次開始長期入住太空站。之後各參與國的宇航員大致以半年為周期輪換，持續開展失重環境下的科學實驗。

日本自2009年的若田光一（62歲）開始，每年都有宇航員長期入住太空站。同年，日本實驗艙「希望號」建成；到2020年為止，日本成功發送了九艘「白鸛號」補給船，最近又將補給任務交由HTV-X接替。地面管制、宇航員培訓以及支援方面的技術也不斷提升。另一方面，由於近年來ISS俄羅斯艙段出現持續漏氣，美國NASA將其評估為「安全方面的最高風險」。ISS計畫將在2030年結束運行，各國正考慮如何把獲得的經驗應用到國際月球探測和民間太空站上。

10月30日捕獲HTV-X的油井在次日的X（原推特）上發佈消息，表示已開始將貨物從艙內搬出。他寫道：「進入貨艙後才真切體會到，雖然外觀不同，但它確實是‘白鸛號’的兄弟。（讓我想起）10年前自己捕獲‘白鸛號5號機’的情景，感觸頗深。」

油井在繁忙的實驗工作間距還投入精力拍攝。他在X上多次發佈包含地球與星辰的絕美照片和視頻，引發了高度關注。他還把畫面中的HTV-X一併拍入並配文：「多虧了HTV-X君，讓我在臨睡前隨手一拍也能拍出漂亮的照片。」足見他的在太空站的生活十分充實。

油井11月1日在X發佈的繫泊狀態下的HTV-X照片。其拍攝風格在於能夠充分展示地球與宇宙之美（JAXA提供）

ISS「已經進入相當成熟的階段」

與此同時，結束從2025年3月開始的共146天太空生活，並於8月返回地球的大西，在完成了地面重力再適應訓練後，於10月3日在日本東京召開了記者會。

記者會上的大西（攝於10月3日、東京都千代田區）

大西總結了自己第二次長期入住太空站的三點成果：（1）雖然美國補給船「天鵝座」（Cygnus）因地面事故停飛，導致部分設備未能送達，但仍在有限條件下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希望號」的作用；（2）利用自己曾在地面擔任「希望號」飛行主管的經驗，在擔任船長期間很好地統籌了太空站內宇航員的工作；（3）包括自己和目前仍在太空站的油井，日本人宇航員接力在ISS上的入住太空站時間接近一年。「我認為這也為提升日本在國際上的存在感做出了貢獻。」

大西還表示，時隔九年再次飛行，ISS的變化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次入住太空站是2016年，當時ISS剛完工數年。這次能明顯感覺它已經進入成熟階段。過去需要宇航員親自動手的操作現在已實現自動化、遠程化，實驗裝置的運作也更省力、更有效率。」NASA介紹說ISS建造完成於2011年。大西展望人類載人太空飛航的未來時表示：「把ISS累積的知識用於民間太空站的發展非常重要。」

明確「灰色時期」的職責分工

大西擔任ISS船長的時間是2025年4月19日至8月5日，約三個半月，重點負責管理宇航員並掌握太空站的運行狀況。他是繼2014年若田光一、2021年星出彰彥（56歲）之後第三位擔任ISS船長的日本人。「這是責任極其重大的一份工作，多虧隊友們的支持，才能順利完成任務。這對我來說是極大的財富。能在以美俄為主的船員中擔任船長，也多少提升了日本的存在感。」

作為船長，還要關注宇航員的心理狀態。「美國（除俄羅斯以外）與俄羅斯艙段的工作內容幾乎完全分開，生活空間也隔開，溝通較少。因此我們每週會安排一次共進晚餐；在宇航員生日、太空入住太空站百天等場合，大家也會一起慶祝。」

船長交接儀式上，大西與繼任者雷日科夫（左）握手致意。最後一排最右的是油井（截自NASA電視畫面）

大西在返回地球前在X發帖表示，交接船長後到正式離開太空站的這段「灰色時期」，明確分工非常重要。當被問及原因時，他解釋道：「交接船長的瞬間，ISS整體的最高責任者已由我移交給俄羅斯的謝爾蓋（雷日科夫），但若連美國宇航員的統籌工作也一併移交，那麼在（大西等人離開太空站前的）短短五天裏，所有成員都必須臨時改變既有的彙報關係與分工。那當然也是一種做法，但我認為會造成混亂。因此我向大家說明：即便船長職務移交，美國艙段的統籌工作仍將由我負責直至太空船離站，全體成員就此達成共識。在模糊不清的狀況下，明確誰在什麼情況下擁有指揮權，非常重要。」

火星飛行，「宇航員精神方面門檻很高」

作為ISS之後的下一個大型國際計畫，欲在月球軌道上建造基地並實施載人月球探測的「阿耳忒彌斯計畫」正通過國際合作穩步推進。日本與美國已達成協議，日本宇航員將登上月球。當被問到「你本人也會以登月為目標嗎」時，大西立即回答：「當然！」他表示：「站上月球的人類迄今屈指可數，我至少擁有去挑戰的資格。我會心懷感恩，並願意將所有經驗貢獻給阿耳忒彌斯計畫。」

記者會結束後，大西手持為本次飛行設計的「任務徽章」接受了拍攝。

美國等國家也希望通過阿耳忒彌斯計畫在月球周邊積累技術，並最終實現載人火星飛行目標。但大西強調這是「門檻極高的挑戰」。「在ISS，你只要抬頭看到窗外的地球，心裏就會踏實許多。重要設備壞了也能立即從地面送上替換品，補給船一次沒送到，也能靠其他航次補上。然而前往火星時，遙遠的距離本身就是最大障礙。補給次數和補給能力均有限，難度直線上升。對宇航員心理的影響也難以想像。與‘隨時能回地球’的安心感相比，是在長達八個月的旅程中懷著‘出了事可能就回不來了’的緊張心態，心理負擔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宇航員的心理關懷，將是一個重大課題。」

記者會上，大西也談到了「日本自主載人太空船」的夢想。並強調「看著美國SpaceX的做法很有感觸。他們不斷增加無人補給船‘龍’和載人太空船‘載人龍’的發射，產生了互促效果。我個人希望日本能在‘白鸛號’與HTV-X積累的經驗基礎上，最終發展出自己的載人太空船。掌握關鍵技術的國家，在國際合作中會擁有更強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圍繞HTV-X，日本宇航員、油井與大西的同期金井宣茂（48歲）也在今年9月的日本文部科學省宇宙開發利用部會上提出建議：「像HTV-X這樣的飛行器，如果能以一年到一年半的周期接連發射，用於支持民間研發，也許就能形成日本獨有的‘迷你太空站’。」關於日本的載人太空船，金井也表示：「擁有並運用它是非常重要的。即便不能一步到位，最初可以通過購買他國的載人太空船來運營，逐步積累技術與經驗，這對保持日本的優勢非常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