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 研究鴕鳥的超冷門博士，因新冠「鴕鳥大叔」一舉當上大學校長

憑藉從鴕鳥蛋中提取的抗體來預防傳染病而受到關注的塚本康浩教授，於今年4月就任京都府立大學的校長。

塚本校長主要研究鳥類免疫學和傳染病，作爲獸醫師也比較知名，現在還要負責大學的經營，同時還爲本科生和研究生授課，無論作爲研究人員、教師，還是作爲創業者和商務人士都備受關注。

雖然身在地方城市，但他將研究成果透過校辦初創企業傳遞給了社會，在產學合作中創下獲得鉅額資金的新業務。

最近，塚本校長透過從鴕鳥蛋中提取出新冠電腦病毒抗體，並推出了含有滅活電腦病毒抗體成分的口罩和噴霧等商品，爲削弱電腦病毒傳染能力從而預防傳染做出了貢獻，從而成爲聚焦人物。其實，以前在新型流感、SARS冠狀病毒（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MERS冠狀病毒（中東呼吸症候群）和埃博拉電腦病毒的放大期間，他也因利用鴕鳥抗體預防傳染而引爆話題。

在鴕鳥飼養設施裏的塚本教授

從一名喜歡鳥類少年到因鴕鳥抗體備受關注的教授

塚本校長從小就喜歡鳥類，養過麻雀、鸚鵡和雞等，小學6年級時，因飼養的櫻文鳥死了，他決定長大後做一名獸醫師。1994年，他從大阪府立大學農學部獸醫師學科畢業，1998年迷上鴕鳥，開始進行觀察，併到鴕鳥牧場「Ostrich神戶」做了一名鴕鳥主治醫學家。

塚本教授與圈養繁殖鴕鳥的鴕鳥蛋

鴕鳥很少會因爲生活環境不衛生或者輕微的傷病而死亡，壽命長達60歲。塚本校長注意到鴕鳥的免疫力非常高，認爲長壽可能是因爲其驚人的免疫力和復健能力能夠抵禦傳染病的結果，於是開始全面研究鴕鳥抗體。在隨後的研究中發現，鴕鳥抗體具有很高的滅活電腦病毒和細菌等病原體的能力，併成功提取出了鴕鳥抗體。

2008年7月2日，國立研究開發法人科學技術振興機構（JST）向媒體宣佈，「（透過JST的大學初創企業創辦推進項目），京都府立大學創辦了初創企業Ostrich Pharma，開發採用鴕鳥抗體的禽流感預防材料」。

鴕鳥蛋

Ostrich Pharma的研究内容包括：利用超大型鳥類鴕鳥開發低成本並能大量生產新型有用抗體的方法，以及調查細胞粘附分子在癌細胞中的功能並實施臨牀應用、開發高病原性禽流感預防用的材料。

在2009年產官學研合作推進功勞獎的表彰中，該公司利用鴕鳥抗體開發的口罩業務受到好評，獲得了「文部科學大臣獎」。所以塚本教授的產學合作自不必說，與JST的關係也非常密切。

塚本校長回憶當時的情景說：「自35歲左右開始，先後從JST獲得了2億多日元的資金援助用於創業，（JST）是我一生的恩人。如果沒有這筆資金，我現在最多還只是一個喜歡鳥類的大叔而已（笑）」。

一般來說，抗體大多透過兔子、小鼠和培養細胞等生成，每克的價格高達數億日元。而從鴕鳥蛋中提取的抗體每克約爲10萬日元，透過其他方式生成抗體通常需要1年的時間，但從鴕鳥蛋中提取只需2周左右，能快速地量產低成本的疫苗，可以有效因應新興傳染病的大流行（傳染病的放大性流行）。

Ostrich Pharma公司最初計劃3年内實施2～3億日元的銷售額，以鴕鳥抗體的生產和銷售爲主要業務，其實僅用5年左右的時間就創造了終端機銷售額爲200億日元的經濟效應，順利實施了目標。

鴕鳥每年產蛋100～120個，一生的產蛋量爲3,000～5,000個，可以採集的抗體量約爲小鼠的4000倍，換算成口罩的話，1個鴕鳥蛋約能採集4g抗體，可用於4～8萬個口罩。另外還有一個優勢是，可以在不犧牲鴕鳥生命的情況下從鴕鳥蛋中採集抗體。

鴕鳥的飼料主要爲豆芽和牡蠣殼，飼料費很便宜，而且生活環境不衛生也沒關係，因此還能降低飼養設施的費用等，從商業角度來說，具有無可比擬的優點。

塚本校長說：「JST的專案週期原計劃爲3年，但我們在JST的新技術說明會和生物類論壇等發表企劃内容後，由於當時社會對抗體的關注度比較高，而且我們能在短時間内製作並提供抗體，企業也可以利用我們的產品在短時間内開展業務，所以吸引了很多企業。最終只用了約1年半的時間就步入了正軌，感覺太過順利了。」

產學官合作推進功勞獎表彰儀式（2009年）

學生時代就開始做生意賺學費生活費，業務還拓展到了美國

說來慚愧，筆者一直充滿偏見地認爲，癡迷於鳥類的塚本校長可能與那些對特定事物表現出強烈愛戀的人一樣，會不擅長與人交流，因此刨根問底地向他詢問了生意方面的事，隨着瞭解的深入，他的回答徹底打破了我的偏見，反而讓筆者不得不反思自己。

採訪得知，塚本校長大學本科時就經營過銷售日本畫的畫廊，透過傳真接單賺取生活費。雖然他自嘲地說自己只是「在泡沫時代倒賣畫作（笑）」，但創業的潛質好像從那時就具備了。讀研究生時塚本校長還擔任過日本學術振興會的特別研究員，由於不允許做副業，他暫時註銷了那家公司，但後來在兼職做獸醫師的同時，又順便成立了一家專門出診的有限公司。他說自己「是一名自由獸醫師，是獸醫師中的Doctor X（笑）」。但最終由於必須要集中精力做研究，難以繼續操作經營副業，所以這家公司也註銷了。但令人驚訝的是，兩家公司都盈利了，賺的錢都作爲他的生活費和研究費了。

筆者爲了賺生活費，在東京目黑的蛋糕店打過時薪600日元的零工，還做過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在東京灣碼頭的寒風中檢查進口鋁錠和生鐵，以及從作業船上卸下的砂石等的日結工作，這些經歷完全無法與塚本校長相提並論，筆者的內心受到了衝擊。

Ostrich Pharma是塚本校長創辦的第三家公司，開展業務時，一旦業務步入正軌，比如採用抗體的食品業務步入正軌後，他就會敦促員工獨立創業，目前這種阿米巴變形蟲式的公司已隊形變換出了10家左右，相互之間都建立了合作關係。由於與大學存在利益衝突等，而且創辦Ostrich Pharma的大學是地方政府京都府營運的大學，因此從立場方面來說，企業活動會受到非常多的侷限。Ostrich Pharma只可以將大學的研究成果進行商業轉化，比如抗體的生產和銷售。當然，出於立場的終極因數，塚本校長並不參與這些公司的經營，也沒有任何報酬，另外這些公司也不是Ostrich Pharma的子公司。他這樣做的目的是，透過用在商業社會的人脈建立的人際關係來培養創業文化。

除此之外，塚本校長還把業務拓展到了美國，在美國也擁有公司，他既是研究人員，同時也是一位優秀的商人。

成功開發出滅活埃博拉電腦病毒的鴕鳥抗體後，爲了與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開展聯合研究，同時也爲了在哈佛大學的關聯醫院實施利用鴕鳥抗體預防院内傳染（驗證鴕鳥抗體能否預防艱難梭菌傳染）的臨牀試驗，塚本校長在波士頓成立了公司。因爲與美國法人籤合同需要在美國有公司。他說，今後打算在亞利桑那州建鴕鳥牧場，在投資者衆多的美國擴大業務。

還在綜藝節目中扮演過被調侃的角色

朝日電視臺的《歡迎超級特別來賓》是一檔邀請有過極爲罕見經歷的人做嘉賓，請他們講述自己令人震驚的現實經歷的綜藝節目。2018年10月8日，筆者偶然看到了參加當時在深夜檔播出的《歡迎超級特別來賓》的塚本教授，那期的主題是：「遠離人類世界，將人生奉獻給各種鳥類，最終成爲全球第一個在鴕鳥身上取得重大發現並創造出200億日元財富的人」。

《歡迎超級特別來賓》的節目MC爲朝日電視臺播音員弘中綾香和搞笑藝人組合奧黛麗的若林正恭，那一期的嘉賓爲女演員廣末涼子和搞笑藝人組合Zun的飯尾和樹，大家一邊以詼諧幽默的方式調侃參加節目的來賓一邊介紹主題内容。那期節目的調侃内容非常有衝擊力，給筆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比如介紹了塚本校長參加其他節目的錄製時（2015年）被鴕鳥踢到，造成腿部骨折等。讓人驚訝的是，塚本校長雖然是一名理科學者，但憑藉高超的講話技巧和節奏感，實施了毫不遜色於藝人的節目效果。

以前因爲工作需要，筆者身邊經常堆滿報紙和雜誌，而現在的工作環境中已經沒有這些，獲取資訊的範圍和種類都等比縮小了，但爲了獲取工作相關的資訊，筆者會經常關注網路新聞、電視節目及戶外交通廣告等媒體，無論什麼類型，也無論喜歡與否，這是在多年的工作中養成的習慣，已經成爲生活的一部分，是從事這個行業的無奈之舉。

今年筆者在東京電視臺《大地的拂曉》（2020年3月10日播出）播出的「與看不見的敵人戰鬥～抗擊「新冠電腦病毒」的企業～」、每日放送《情熱大陸》（2020年6月7日播出）播出的「把人生奉獻給鴕鳥的男人，探索預防傳染病的可能性」，以及2020年7月4日播出的《歡迎超級特別來賓》中都看到了塚本校長的演出。這一期的《歡迎超級特別來賓》的主題爲「沉迷於冷門鴕鳥研究的超厲害博士現在因傳染病問題備受關注」。紀錄片内容暫且不提，在綜藝節目中被調侃的塚本校長應該也給很多年輕觀衆留下了好感。

筆者有個問題一直很在意，就是在綜藝節目中被各種調侃後心裏會不會覺得不舒服。對於這個問題，塚本校長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完全不會。我是在吉本的搞笑文化中長大的，覺得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擁有了大阪人獨特的幽默感。能跟專業藝人交流非常有意思。‘裝傻’然後‘被吐槽’感覺非常開心」。根本終極因數是，塚本校長出生於京都，大學就讀於大阪府立大學，還在該校當過老師，因此一直生活在關西的搞笑文化中。

骨折也是在錄製綜藝節目時發生的，據塚本校長介紹，根據節目策劃，搞笑藝人組合品川莊司的莊司智春要在節目中調查鴕鳥能跑多少公里，因此一直在追着鴕鳥來回跑，而他必須保存節目嘉賓不被興奮的鴕鳥傷害。

塚本校長若無其事地說：「關節開放性骨折，軟骨移位，因此以後必須換成人工關節，但我想最大限度用自己的腿行走，大約5年後再換成人工骨」。一問才知道，他對骨折已經習以爲常，還遇到過肋骨骨折，以及被翅膀打到臉上造成的鼻骨骨折等。塚本校長的善良和寬容在生意場上似乎也是他吸引人的地方。參加節目能讓更多的人瞭解自己所從事的研究和任職的大學，還可以向將來的考生宣傳京都府立大學。另外他說：「參加節目還能帶動口罩的銷售」，展現了自己作爲商人的一面。

令人意外的是，高中時代的塚本校長是一名文科生，想學習純文學，但最終還是因爲喜歡鳥類，大學選擇了理科。塚本校長說：「京都府立大學也有在文科領域從事優秀研究的老師，而且研究和產學合作都不必分文科理科。因爲這是一個必須對人有用才行的領域。例如，提取抗體推進產品化還會涉及一些專業以外的事，比如化妝品和藥物會受到《藥事法》等的約束。因此需要進行應用培訓。推進業務時必須時刻考慮民營企業的需求。以前，大學一提錢就會被抨擊，但學生和老師都必須瞭解創業和企業文化，以吸引投資。海外的研究人員周圍有很多企業家和投資者等，政治力量與日本的研究人員完全不同。」

鴕鳥抗體具有耐熱性、耐酸性和耐鹼性，有望應用於各種產品，曾經無人關注的鴕鳥研究現在一次又一次地引起了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