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場疫情，加之中美關係變化，給未來帶來了巨大的不確定性。而這份不確定性正影響着中國學生的國際流動。這其中，日本留學，再次成爲關注點，日本留學正在被重新定義。

4月末，日本學生支援機構（JASSO）公佈了《2019年度外國留學生接收狀況統計》。截至2019年5月1日，在日外國留學生人數爲312，214人，無懸疑完成了2008年提出的至2020年「接收30萬留學生計劃」，標誌着「後30萬人日本留學時代」正式開啓。

不同背景、立場，給出的「日本留學」定義會截然不同。路近、費省、文同、去蕪存菁、習俗相近……是19世紀末，中國人對日本留學的定義，有些仍適用於今天，有些則隨着歲月流轉而消逝。

那麼，後30萬人日本留學時代，我們該如何定義日本留學呢？

日前，上海教育國際交流協會分線上線下分別舉辦了兩場關於日本留學的分享會。中國專家學者以及留學生代表，從各自的角度，各抒己見，重新定義了日本留學，引發關注。筆者有幸代表主辦方主持了上述兩場活動。

日本留學公分享會嘉賓合影截屏（2020.9）

——陳祖恩：留學必須是「現地留學」

中國近現代史及中日關係史專家、陳祖恩教授，被學界公認爲是研究上海日僑社會及歷史第一人。他從史學專業的角度，闡述了自己對日本留學的看法。

從芥川龍之介的《上海遊記》說起

陳祖恩認爲，現在去日本留學非常好。「但留學不僅僅是要學習語言，更重要的是要學習他們的文化、社會人情、社會風俗等。是要成爲知日派，也就是以後從日本回來，並非是有一口流利的日語就夠了，而是要真正做到‘日本通’。這點是非常重要的，這其實就是現地留學：你在什麼地方留學，你學到了些什麼。」

在直播中，陳祖恩特別選擇了從芥川龍之介的《上海遊記》說起。在他看來，《上海遊記》寫得好，源於芥川對上海的瞭解。但其實是現地日本人的視野，而現地日本人的視野，得益於這些日本人在上海的留學經歷。當時的東亞同文書院，是培養日本「中國通」的最好學校。許多日本人在東洋同文書院學習，不僅僅學普通話，還要學習上海話。在東洋同文書院培養的五六千畢業生中，可以說幾乎都會說上海話。「多年前，我曾經在東京見到過兩位當時東洋同文書院的兩位日本畢業生，那時他們應該差不多80歲了，其中一位的普通話說的比我好，還有一位說的上海話，像我父親那輩人說的上海話，很道地。這就是現地留學的重要性。在上海留學的這些日本人，他們不僅僅學了中國的語言，還學了中國的語言，另外他們跟中國人交流，深入到中國人的社會，甚至用上海話作爲所創辦刊物的名稱。他們對上海的瞭解，讓他們成爲真正的‘中國通’。去年NHK在上海拍了一部《芥川龍之介的上海》的電視劇，松田龍平主演，我是歷史顧問，感興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知名學者陳祖恩教授直播中

留學的同時一定要去旅遊

後疫情時代，許多學生及他們的父母很擔心後疫情時代可能出現的對於中國學生，即對中國人的所謂「歧視」。對於此類擔憂，陳祖恩持否定態度：對於去日本留學，大可不必有這方面的擔心。「我建議去日本留學的學生一定要旅遊。比如如果你去過高野山、福井的永平寺，福岡的能古島，你就會發現中國文化的許多東西遺留在那裏，你就會了解他們對中國文化的瞭解、理解，甚至是崇拜。這是中日文化交流，兩國民衆一種心理感情的一種淵源。日本人對中國民衆的友好是不會改變的。」至於有部分學生和家長擔心的所謂「歧視」，陳祖恩的看法是：我相信你只要做好的中國人，一定會受到友好的對待的！也就是你作爲一個怎麼樣的人，其實這個非常重要。日本非常講信用、認真。你如果能夠做的好，人家對你就會好。以目前中日關係趨勢來看，我認爲友好一定是一個大的趨勢。

——劉國華：赴日留學將會持續升溫甚至會變「火」

從1989年至今，劉國華在校長崗位上已走過30載。其中包括18年的上海市甘泉外語中學校長。2019年底開始，他出任德英樂教育中小學總督學兼浦東民辦萬科學校總校長。疫情下，對於出國留學，他又有着怎樣的看法？他又是如何定義日本留學的呢？

筆者與劉國華校長（左）資料圖片

低齡出國可能擱淺

境外學校關閉、外國人（外教）出入境管制、寄宿家庭不願縮小留學生等問題，導致大批小留學生滯留海外，令人痛心。不少家庭會重新考慮出國計劃，將低齡孩子接回國内就讀，或者不再考慮在低齡階段送孩子出國讀書。

中高考選拔競爭壓力大

整體來看，選擇讓孩子出國留學，既是爲了追求和享受更好的教育，也是爲了讓孩子相對小的競爭壓力下，獲得將來的競爭優勢。

出國留學的路仍然寬

歐美日依然能提供最高質量的本科及研究生教育，尤其是爲孩子們提供了個性化隊形變換的機會。出國留學還會是有識的家長戰略性擇，這一現狀和趨勢短期内不會有根本性改變。尤其是去日本留學。因爲日本教育質量高、學費較低、文化相近、距離最近、治安狀況好、生活便捷、就業方便等優勢，可以預見今後赴日留學必將持續升溫甚至會變「火」。

與此同時，對於中國國内國際教育，劉國華做了深度預測。他認爲將會有三個轉型的契機：一是課程設置將由強調「依賴純正國際」轉向了「深度中西融合」；二是教學團隊將由以外方教師爲主轉換成外方教師和中方雙語教師合作教研。三是校園文化將由追求「洋氣」轉變爲注重「本土味」。

——陳霞雯：條件成熟的留學生可選擇儘快返回日本，迴歸原有正常的留學狀態

日本Apamanshop•Betterhous董事長、總經理陳霞雯女士直播中

從10月9日開始，日本在中國使領館開始有條件受理中國自費出國留學生赴日簽證申請，其中包括「新規」留學生。儘管如此，仍有部分學生對於是否在此季選擇回到日本繼續操作學業心存疑慮。

日本Apamanshop•Betterhouse董事長、總經理陳霞雯，作爲日企代表，留日前輩，給出了以下幾點建議：

首先，疫情加速了數化進程，培養了學生線上學習的綜合能力，也提高了學生的自我管理能力。「9月16日新當選的日本新首相菅義偉在經濟振興方面，提出了以疫情爲契機，加速推進日本的數化進程，設置數位廳的提案……由此可見，線下+線上學習和交流無疑是未來的隊形變換方向。留學生應學會適應。」

其次，在不可抗拒的特殊時期，在國内的中國留學生如果感覺自身條件成熟建議儘快返回日本，儘早調整自己的狀態，恢復原有正常的學生生活。「比較而言，日本的防疫措施做得還是非常好，留學生如果做好個人有效防護，應是安全的。」

對於一些學生提出的現在去日本交通不便、侷限航班、成本高、父母擔憂等方面的顧慮，陳霞雯建議，這類同學可以選擇繼續操作留在國内接受網路課程，這也是一個選擇。但不要忘了利用這段時間，做好知識和經驗的備用。

作爲曾經的一名優秀運動員，陳霞雯不忘提醒留學生：疫情期應多多到戶外去運動，游泳健身等。有一個好的體格回到日本，父母也會更放心。

至於疫情緣故、擔心不能如期畢業的問題，陳霞雯認爲這類同學也不必太過糾結。「你就想日本2020年的夏季奧運會不是也延遲了一年嗎？這是一個不可抗拒的特殊時期，我個人認爲是不會影響你今後的隊形變換前途的。」（笑）

——楊雲：進入日本優質大學的難度將增大

日本留學分享會甘泉中學專場（2020.9）

上海市甘泉外國語中學是上海唯一一所外語見長的特色高中，日語作爲傳統優勢學科，備受關注。那麼疫情是否會動搖甘泉學子選擇日本留學的信心呢？

對此，楊雲校長持樂觀態度：母體來講，疫情確實登記備赴日留學的學生帶來了一定的影響。但並沒有改變同學們出國深造的決心，大部分學生會在確保個人健康、安全的前提下繼續操作學業。「我想，我們甘泉的師生將會坦然、自信地面對這場新冠戰役，無畏疫情的同時，利用好疫情帶來的難得的休整的機會，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素養，等疫情過去，重振旗鼓、厚積薄發，繼續操作選擇負笈東瀛。」

與此同時，楊雲校長還談了自己對於後疫情時代的日本留學的看法。

首先，疫情下，大學的教學模式會逐漸多元化、人性化。

對於目前已經入學的留學生而言，完全可以赴日繼續操作深造；而對於因疫情仍心存憂慮或是尚未入學的新生而言，或者目前暫不選擇赴日或尚無法赴日的學生，據悉他們已經開始了線上上課。「未來，將會有越來越多的日本大學採取線上和線下輔助教學相結合的模式，完成學習任務，實施學習目標。多元化、人性化的教學模式將受到越來越多的留學生的歡迎和期待。」

筆者（前排右二）與楊雲校長（前排左二）在分享會後合影

後疫情時代，日本留學或將持續升溫

一些歐美國家嚴峻的抗疫形勢以及複雜的政治因素，使不確定性加大。比較而言，日本和中國，無論在政治層面，還是民間往來，都保持者良好的互動。疫情期間，雙方醫療物資上的相互援助、「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等充滿着詩情畫意的祝福，都彰顯着中日兩國的深厚友誼。此外，疫情中，世界對待中國的態度，歐美和日本，何啻天壤，在一定程度上將對學生的留學國家選擇產生影響。「在歐美和日本之間猶豫不決的部分學生，大機率地會選擇日本；原本已選擇了赴歐美留學的學生也將會有部分轉向日本，這些都將是日本留學新的增量。與此同時，進入日本優質大學的難度也將隨之增大。」

下期將請多名中國留學生從各自的角度重新定義日本留學，敬請期待。

供稿：陳小牧
圖片：徐亮、陳小牧
編輯修改：JST客觀日本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