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 日本擬3月放寬留學生入境，留學生：「希望這次能夠付諸現實」

上週末傳出「日本將放寬留學生入境」的消息，瞬時在準備赴日留學的學生之間傳開。根據《日本經濟新聞》的報導，日本政府將在2月底結束禁止外國人新入境的措施，從3月起，階段性緩和商務人員和外國留學生的入境措施。其中，入境人數將從目前每天1000人逐步增加，考慮從每天3500人擴至5000人。入境申請材料也將簡化，但是否仍延續之前的「檢驗濟證」模式，目前尚未可知。已獲准入境的外國人如果接種過第3次疫苗，隔離期限也將由目前的7天考慮縮短至5天或3天。

此前，因疫情等因素影響，各國採取了不同的入境防控措施，而日本則被認爲是G7國家中入境政策最嚴苛的國家。其中，留學生入境政策更是遭遇一波三折，期待、焦慮、失望、憤怒等負面情緒在留學生中蔓延。據日本官方統計，截至2021年10月，因日本防疫政策，有接近15萬外國留學生尚未入境。

4月，日本學校將迎來新學期，無法入境的留學生中「最長者」已開始進入第三個年頭。更有許多優秀的本科生之初是放棄了中國國内讀研機會選擇了日本留學，結果是一直未能入境，沒有一天踏入日本，卻在網課中迎來了自己的「修士」（碩士）畢業。很多人因此被耽誤了人生中最寶貴的兩年青春。

不同於前幾次，此番日本宣佈開放入境的消息，帶給留學生的「興奮」局面並未出現。多次反復無常的日本入境政策，讓越來越多的赴日留學生變得「冷靜」，準確地說是「麻木」。

據筆者觀察，12日聽到日本入境得新資訊後，中國赴日留學生主要有三大反應：一是，難抑的興奮；二是錯過的無奈；三是極度的懷疑與不信任。其中以第三種反應最多，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將信將疑：受之前政策的影響，赴日留學生百般擔憂，如日本方面是否會視疫情情況短暫開放後又馬上關閉；是否會重現去年11月份冗餘的「分批入境」制度？諸如此類等等。分批入境，讓留學生不解。極其盼望日本能夠簡化入境手續，讓全員入境。

二是難以置信：日本出爾反爾的入境政策，讓留學生數次經歷從希望到失望，從而不敢再相信，更不敢放心慶祝：不到踏入日本的一刻，我是不會相信日本政府的入境開放消息的；除非真正坐上飛往日本的班機，住進隔離酒店，不然沒辦法相信……等等。

三是冷眼觀望：情緒波動較大的學生之前深受日本朝令夕改的政策之害，對日本官方入境解釋中出現的諸如「慎重」、「檢討」等字眼很是反感：在沒有明確時間和說法的情況下，他們選擇一概「不信」。留學生張明（化名）說：赴日留學生許多人似乎都患上了PTSD(創傷後壓力疾患)，不敢相信日本入境消息的真實性，他們多選擇冷眼觀望。這是當下赴日留學生的主要情緒。

第13屆全中國選拔日語演講比賽全國總冠軍崔玥盈（資料圖片）

崔玥盈，早稻田大學碩士1年級在讀，她從2021年4月開始在武漢家中上網課至今。作爲一名已經學了10年日語的日本「鐵粉」，她經歷了因日本入境政策變法帶來的各種情緒。

「看到12日關於留學生入境的消息還是很高興的。但想到目前日本的狀況，加之之前政策的不斷變化，我的心態和去年收到開放的消息時的激動完全不同了。這次準備靜心等候學校的入境手續通知，同時準備好依舊不能入境情況的plan B。」

去年11月日本政策調整時，崔玥盈明確表示：學了多年日語，放棄日本留學有點可惜，如果無法入境，打算先休學一年。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plan B了。

張媛媛（化名），目前就讀於上海某211大學，根據與日本院校的協議，她應於2021年4月去日本交換一年，但因日本疫情防控，至今無法赴日。

「我是2020年底透過學院選拔，確定2021年4月份赴日本進行為期一年的交換。作爲跨專業的日語研究生，我尤其珍惜這次機會。但日本變化莫測的入境政策，讓我備受折磨：日本大學安排的網課與國内學校課程的衝突；網路情況不穩定……前期過高的期望與現實形成了巨大落差，讓我焦慮、憂愁，甚至開始失眠。去年5月我不得不選擇回老家看了醫學家並小住了一段時間。再回學校後，因爲雙重學業壓力過大，我和同學傳輸件與負責的老師們溝通，希望可以推遲到10月份交換，反復溝通後日本學校同意推遲。之後便是每日刷着入境的消息：哪怕相關新聞寥寥無幾，內心也是樂觀的，希望可以早日入境。」

2021年暑假張媛媛開始進入B站(bilibili)實習。在網際網路實習的每天都是忙碌辛苦的，儘管如此，她也從來沒有忘記關注日本入境消息。「晚上十點下班悠悠的公車上，刷到一條日本入境利多消息彷彿能衝去一整天的疲憊；早上頂着太陽等公車時，刷到零星疫情反彈的新聞或者預測入境無望的發言，都會感到一陣不亞於頭頂太陽照射般的頭風。之後我變得愈發患得患失，風聲鶴唳……」

2021年11月，日本發佈了留學生入境消息。張媛媛欣喜若狂，旋即她向實習的公司提出了離職。而之後日本政府宣佈分批制度；奧密克戎出現，再度宣佈全面禁止留學生入境……一系列變化，像雲霄飛車一樣，終於讓張媛媛情緒決堤。「我竟然在辦公室裏哭了起來。近一年的痛苦等候卻等來了這樣的結果。身邊的老師與同學都對我表示了安慰與關心，但我還是和網上其他的日留生一樣怨恨日本政府的不作爲，入境無望，失望至極。」

對於12日傳來得日本再度宣佈的放寬入境得消息，張媛媛說，原本每天及時關注入境消息的，但長期的鎖國，我的內心也和其他赴日留學生一樣，開始冷漠甚至是麻木，不再去關注入境消息了。「我是被老師告知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不再被它牽着情緒走，按部就班過着自己的生活，認真實習，開心過年，安心在學校看書、上課。即使知道了入境消息，驚喜之後也不敢有再多的企盼，怕自己再度失望。」

像張媛媛這樣的中國留學生還有很多很多。

還有部分學生感到無奈。這類學生多數是因爲日本一直沒有明確的入境計劃，遂按照自己意願調整了留學計劃。幾乎沒有徵兆的開放，打亂了部分同學原有的計劃，使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日本入境政策缺乏長遠規畫。「前幾天才定下來去上海實習，也租好了房子：沒做多久就走人，有點對不起實習公司，挺爲難的……」，就讀日本慶應義塾大學二年級的吳小雙（化名）無奈地說。而那些事先同意「被推遲」入學的中國留學生，聽到即將開放的消息更是欲哭無淚：已被耽誤一年時間，卻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寶貴時間被再次浪費……

日本入境政策數次的朝令夕改，讓留學生對日本產生了明顯的信任危機。「希望這次日本能夠付諸現實」是留學生普遍的心聲。日本哲學家兼經濟學家、神奈川大學副校長的場昭弘先生認爲日本入境防疫的一些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懲羹吹齏。「若者よ、多少のリスクがあっても、世界に雄飛せよ」（譯：年輕人們啊，即使有一些風險，也要飛向世界）。他呼籲日本應儘早開放國境，恢復留學。年輕人間多接觸，開展國際交流，是當下消除「造成各種問題的狹隘民族主義」有效的途徑。

願所有的留學生能夠早日實施負笈東瀛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