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日本

我的日本留學路(六):出國前的最後一個門檻

2021年04月26日 留學生活

上接:我的日本留學路(五):緊張得已經忘記被問了什麼問題

抬頭看到了媽媽回來的身影。她去公用電話亭給爸爸打電話術,告知我的赴日簽證已經順利透過了。

媽媽的步伐很輕盈,擺臂的半徑也似乎比平時大了許多。我小心翼翼地將護照收起,起身與媽媽走向了公車站。

至今我還蠻驚訝當年沒有手機沒有導航,一頓輾轉之後,我們居然順利地找到了我日方學校的駐京辦事處。時隔膜得有點久,記憶有些模糊,已經記不清具體的位置了,印象裏是一座院校,辦事處則是在其二樓的一間。之所以來這裏,終極因數其一是要報告我的赴日簽證順利透過,其二是來交我的入學金等費用。由於一些周轉的小插曲,家裏沒有在期限内湊齊所有的費用,差了十八萬日元(當時匯率摺合人民幣1萬四千多元)。但其實如果能通融半個月的話是沒有問題的。2003年的内蒙小鎮,物價還是非常之低,加上那時候日元的匯率相當高,無疑是個雙重打擊。所以想問一問能不能這次先交一部分,餘下的等到入學後補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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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的北京,春意已是很濃,陽光雖然和煦但額頭卻已冒出了細微的汗珠。不知道是忐忑的心情致使的還是從冰天雪地的内蒙過來時穿得有點過多了。

走進學院的大門,保全人員親切地給我們指明瞭辦事處所在的樓層和房間號碼。放眼望去,一幢不是很高的樓,沒有南銀大廈的那種壓迫感,心裏莫名輕鬆了許多。院子中央是個不大不小的操場,四周修剪整齊的樹木已經開出了嬌滴滴的嫩芽,青澀得如同我的年紀。我躊躇了很久,走到一半停下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後對媽媽說:「我自己進去吧,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媽媽有點錯愕,等候着我的解釋。

「要不然我就說爸爸媽媽出門還沒來得及回來,所以學費沒有湊齊」?我努力營造出一種堅強的氣場,將有些閃躲的眼神拉回並定格在媽媽的瞳孔中。

內心裏其實是不想讓媽媽去做這件我覺得有些尷尬的事情罷了。

媽媽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女兒,對於這件事情,我們必須要真誠地與對方談,而且這並不是件丟臉的事情。就算是推遲入學的時間,也不能找一些投機取巧的藉口的」。我內心裏那簇傲嬌的小火苗瞬間被媽媽的這句話給碾滅了。但最終我還是說服了她讓我一個人去面對。媽媽欣慰的笑容給了我答案,我挺了挺腰板,徑直走進了教學樓。不需要回頭,背後那束來自媽媽的目光照在我的背上,安撫了我一切的情緒。

接待我的老師是一位很美麗的女士。半長的荷葉頭,淡淡的妝容,談吐之間給人很是舒服的感覺。

我報出姓名,並一口氣說出了到此的緣由。因爲媽媽告訴我要真誠,所以我並沒有編造任何的藉口。甚至還告訴老師媽媽就在外面,如果有需要我會叫她過來。

「但是我覺得我自己可以的」。我在心裏默默地補了一句。

很有耐心地聽完我的訴求之後,老師起身去檔案櫃翻出了一摞資料。抿着嘴翻閱着,我站在那稍微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稍等一下」。老師說完,走回辦公桌在紅色座機上撥通了一串號碼。

「喂,您好,我是駐北京辦事處,麻煩請接通田中校長,謝謝」。老師說話時,嘴角和聲調都有些上揚,依舊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舒適感。

「是的,叫安寧。今年四月份入學。家裏是内蒙古的」。對方應該是在對照檔案。所以先前老師翻閱的也就是我的個人資訊等資料。

明明聽到的是日本人的名字,老師卻在短暫的等候之後繼續操作用中文交談。我已經來不及去猜測爲什麼對方校長會說中文了,只是很慶幸自己可以從她們的談話中能探到一些訊息。

「對的,在北京參加的筆試和麪試,均是第一名的成績」。老師繼續操作說道。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不禁一陣竊喜,我居然是入學考試的第一名。因爲之前有說考試成績和結果是不公開的,只通知個人是否被錄取。

那一刻,有點心花怒放。

這所位於東京的學校雖然是學習日語的語言學校,但當年的入校考試卻是非常的嚴格。所以很多仲介都不推薦這所學校,因爲仲介公司拼的是入學成功率,如果很難考的學校他們爲了自己公司的名譽也是不怎麼推薦的。當時在理手續的時候,仲介公司一直推薦我去名古屋的語言學校,被我爸爸拒絕並一直鼓勵我考東京的院校。直到今天,爸爸對我的那份信任,都是推動我前進的一個非常大的動力。

早在連載文章(一)裏面提到的我坐火車第一次去北京,其實就是來參加這所學校的招生考試。雖然考場不是這裏,但我還記得當時考了數學,英語,日語還有中文的小作文。隨後的面試也是錄影之後發給日方學校定奪的。聽到自己成績的那一刻有點比高考金榜題名還要開心。

開心的另一面,心裏面始終七上八下地不知道校方的回答是什麼。

撂下聽麥克風後,老師回過頭來很是高興地望着我說:「安寧同學,校方同意你去東京校報到的時候補交剩餘的學費」。

一顆石頭落地了。清晰地聽到了「咚」的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漂亮的女老師眼眶有些許的溼潤,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晃過,明閃閃的,晶瑩剔透,就像動漫裏面女孩子的大眼睛,煞是美麗。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後寫了保憑證簽了字。走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小小地蹦了個高高。

媽媽在操場的一隅等候着我的出現。毋庸置疑,等同的時間,但對於等候的人來講,更過於煎熬。

我加快步伐走向媽媽。初春的樹葉還不是很茂密,媽媽雖然站在樹下,還是依舊有點曬。想必從我的情緒表達中媽媽已經猜出了結果,欣然地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她。

隨後在前門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入住。稍事休息後我和媽媽打算出去轉一轉,體感一下北京的都市氣息。在熙熙攘攘的前門附近,乘坐了通往清華大學的一班公車。開車沒多久左手邊一座輝煌的建築物引起了我的注意。「北京飯店」四個大字蒼勁有力,映入了眼簾。之前朋友跟我提過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酒店,很多位外國國家領導人也都下榻過。望過去的時候,正好有幾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人從門口的臺階走下來……不斷在行駛的公車將我的視線強行拉了回來。但是那副畫面至今都令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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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飯店(照片:客觀日本編輯部)

沿途的風景,我都努力地盡收眼底。經歷了些許漫長的時間,到了清華大學站,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校區的西門,入口右側停放着很多輛腳踏車也算整齊。校園很大,和媽媽走了許久也都是一頭霧水。在教學樓與教學樓的中間發現了一個圓形花壇,我們在那坐了下來休息片刻。我也藉機觀察一下來來往往的清華學子們,企圖能找出他們異於常人的區別在哪裏。

來北京的兩個月前姐姐生了寶寶,於是我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了一番,希望小孩子將來能學業有成,也考上清華大學。很儀式感地挖了一小撮清華園的土,很謹慎地裝到小袋子裏帶回去當做了伴手禮。

時間如白駒過隙,如今外甥已然到了高考的年紀,也恰好是我當年的歲數。希望他今年的高考順利,爲他自己的十八歲留下一抹珍貴的記憶。

未完待續……

供稿:安寧
編輯修改:JST客觀日本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