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以「Namahage(生剝鬼)」爲代表的10種「來訪神」被收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事實上除了這10個節慶活動,日本各地都存在來訪神的節慶活動。不同地區表現形式不同,但相同的是都出現在除夕等年節交替的時候,或是出現在夏秋交替之際,爲凡人消災解厄,賜予生命之力。
No |
活動名稱 |
地區 |
時間 |
特色 |
1 |
甑島的Toshidon |
鹿兒島縣薩摩川内市 |
除夕夜 |
面具、蓑衣、棕櫚和蘇鐵的葉子 |
2 |
吉浜的Suneka |
巖手縣大船渡市 |
小年夜(1月15日) |
鬼和馬的面具;身着蓑衣、皮草;揹負稻草米袋 |
3 |
男鹿的Namahage(生剝鬼) |
秋田縣男鹿市 |
除夕夜(以前是小年夜) |
鬼面、蓑衣 |
4 |
遊佐的Namahage(生剝鬼) |
山形縣遊佐町 |
1月的夜晚 |
鬼面、蓑衣 |
5 |
米川的Mizukaburi |
宮城縣登米市 |
2月的初午(*2月的第一個干支上的午日) |
面部塗黑 |
6 |
能登的Amamehagi |
石川縣輪島市・能登町 |
正月和春分的夜晚 |
天狗面具、塌鼻子神面具等、蓑衣 |
7 |
見島的Kasedori |
佐賀縣佐賀市 |
農曆正月的夜晚 |
斗笠、毛巾裹面、蓑衣 |
8 |
薩摩硫磺島的Mendon |
鹿兒島縣三島村 |
農曆8月1-2日 |
紅色面具、蓑衣 |
9 |
惡石島的Boze |
鹿兒島縣十島村 |
農曆7月16日(盂蘭盆節最後一天) |
塗有紅壤和墨汁的面具、身上裹着蒲葵葉 |
10 |
宮古島的Paantu |
沖繩縣宮古島市 |
農曆9月上旬、農曆12月最後干支上的丑日 |
戴面具,身上裹着爬山虎葉子 |
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的意義
2018年11月29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存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第13次政府間委員會上,日本的申遺專案「來訪神:假面·扮裝的衆神」正式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秋田縣男鹿市的Namahage與秋田犬 照片提供 : 秋田縣觀光聯盟
2009年入選代表作名錄的「甑島Toshidon」,再加上被認定爲「重要無形民俗文化財」9個來訪神的民俗節慶活動,一共10個節慶活動打包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遺。最終收錄在公約的5種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社會實務、儀式、節慶活動」中的「年中行事(儀式rituals)」下。
能登的Amamehagi 照片提供 : 芳賀圖書館
代表作名錄裏的日本非物質文化遺產有21個,數量是178個公約成員國(截至2018年10月)中第二多的,僅次於中國。收錄進代表作名錄後,「來訪神」的節慶活動作爲需要保存和傳承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就得到了國際社會的認同,也就應該舉辦相應的活動傳承和推廣這些文化遺產,以此強化世界各地的文化多樣性和人類文化所蘊含的創造性。
此外,「來訪神」的節慶活動,也是廣義的一種祭神活動,是日本人精神世界的體現。到了現代,少子老齡化日益加劇,大家更希望能夠透過這些節慶活動,來加深地區居民之間的感情紐帶,對地區社羣的持續隊形變換發揮重要的作用。
「來訪神」的來訪之日
正如副標題「面具·變裝的衆神」所說的那樣,在地區社會的節慶活動中,來訪神是由扮演者頭戴面具,身穿特定的服裝,裝扮成神靈,從外界走進村落,訪問各家各戶。祂們並不是宗教經典中有名有姓的神靈,而是傳承於民間信仰之中的衆神,這些神靈也只在每年的某些特定日子現身。
除夕夜來訪的Toshidon、小年夜的Suneka、正月固定的某天(6日、14日、20日)或春分來訪的Amamehagi等,祂們大多是在年節交替的正月現身。「米川的Mizukaburi」是2月的第一個午日,而另一些地方則叫做Kasedori,和「Mizukaburi」相同油臘的來訪神節慶活動是在農曆的小正月(即元宵節)舉行。惡石島的Boze則是在與正月同爲每年重大節日的「盂蘭盆節」現身,Mendon則是夏秋交替之際,Paantu則有兩次,一次是12月最後一個丑日,即新年之前,另一次是9月上旬,也就是夏秋交替之際。
叫「Namahage(生剝鬼)」「Amahage」「Amamehagi」「Namomi」這類名字的來訪神分佈範圍從東北地區北部到北陸地區,「Kasedori」類則是從東北地區南部到關東地區,還有九州,「Hotohoto」「Kotokoto」「Patapata」等名字則來源於敲門聲,可見於近畿地區西部到九州北部,以及部分關東地區。其中有的來訪神不戴面具也不做油臘,而是避人耳目,悄悄地將木質的小型農具模式扔進各家屋裏,離開時再拿走各家事先放在檐廊上的年糕和錢。
Kasedori(佐賀縣) 照片提供:芳賀圖書館
賜福消災
除夕夜到訪人間的甑島Toshidon會詢問每家小孩平時的生活態度,或表揚或斥責,最後還會把一個大大的圓形年糕「歲餅」放在小孩背上。小孩得了這個年糕,就算長大了一歲。這就是所謂的「御年玉」,小孩從神靈賜予的年糕裏獲得新一年的生命之力。
「Namahage(生剝鬼)」 「Amamehagi」 「Amahage」會手持菜刀(模式)來訪。烤地爐時間過長,手腳會長出叫「Namomi」的火斑,而這些神靈就是來幫人們祛除火斑的。也有勸誡小孩不要懶惰的意思,而Kasedori的「Kase」發音跟「Kasa(瘡)」或「Kaseru(漆濕疹)」很接近,也可以解釋爲濕疹或皮膚病。由此可見,來訪神是來幫人祛除病痛,讓人們能過個健康的新年。
宮古島的Paantu是將身上塗滿的聖泉「Nmagari」的泥土蹭到村民身上和各家各戶的牆上。據說蹭上泥土後,便能消災獲福。薩摩硫磺島的Mendon則是手拿「Subbe」枝葉,透過敲打來除魔。惡石島的Boze則是手拿「Bozemara」棒,把棒端的紅泥塗在人們身上除魔,還能保佑女性順利受孕。
Mendon(硫磺島) 照片提供:芳賀圖書館
雖然不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單裏,但石垣島也有來訪神「Mayunganashi」到訪各家各戶,透過詠唱「神口」來傳授農作物的耕種方法並祝福各家吉祥美滿。
Mayunganashi(石垣島) 照片提供:芳賀圖書館
各地來訪神的共通之處是透過行為和語言,賜予人們生命力和智慧,並消災解難。人們相信可以透過這樣的儀式保佑自己富饒健康,永遠幸福。
去來神和常世
來訪神是在固定的日子到訪村落和各家各戶的神靈。按照日本人的神靈信仰來說,來訪神是「去來神」的一種法身。去來神在舉辦節慶活動的日子裏,從衆神的世界來到人間,節慶活動完成後,祂們會迴歸衆神的世界。諸如盂蘭盆節時的祖先之魂和正月的歲神之類,這些人們透過迎神火和門松召喚來的「招來神」並沒有具體形態,只存在於人的想像中,而不招自來的「來訪神」卻是有肉眼可見的具體形態。
來訪神的面具和扮裝,不用說,當然是日本人想像出來的神靈形象。身穿蓑衣,頭戴斗笠表示來訪神是來自遠方的外來者,鬼面具等則表達出了神靈不同於凡人的獨特性。
無論是「來訪神」,還是「招來神」,用《萬葉集》等日本古典作品中的語言來說,都是從「常世」來訪人間。在日本人的想像中,「常世」沒有一個固定的場所,可以是海的盡頭,也可以是大山或森林的深處,甚至是天上,同時這個地方也是亡靈最終要去的「他界」。
最後關於「來訪神」再多說兩點。民俗學·國文學者兼歌人折口信夫(1887-1953,號「釋迢空」)給來訪神起名爲「客人/稀人(Marebito)」。在他的文化理論下,「客人/稀人」詠唱的咒詞和壽詞後來隊形變換爲後世的文學,而來訪神的動作則演變成爲後世的表演藝術。
世界各地都有跟日本類似的面具·扮裝的來訪神,如奧地利的Mitteldorf,12月5日坎卜斯(Krampus)會出來抓壞小孩,瑞士的烏爾奈施(Urnäsch)村則是除夕夜的除夕老人,中國南部的廣西壯族自治區也有「磨過/芒蒿」神的傳統。
作者:小川直之
本文轉載自日本網
文字JST客觀日本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