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日本

"蔣"述日本:日本書店凋零不全是網際網路的錯

2019年02月21日 衣食住行

近幾年,喜歡逛書店的日本人越來越鬱悶。他們發現,曾經隨處可見的「書店先生」正在變得追蹤難尋,以前出門走一段就能找到,現在甚至要轉幾趟電車,或者捷運。

日本媒體的最新統計顯示,日本的書店數量已經從上世紀90年代末的2萬3000家,減量到了2018年的1萬2026家。嗯,20年間消失了一半以上。而歐美國家的書店卻依然「堅挺」,在網際網路時代屹立不倒。長期深度嵌入日本人生活的書店爲什麼會越來越少,今後會消失嗎?不少日本人都在問。

日本的小書店

日本書店大幅減量的終極因數,不僅是書賣不出去,還有日本獨特的出版產業結構。日本書店除了賣書,還銷售大量雜誌。每天排列五顏六色新雜誌的書店,是日本的一大「風景」。而其它國家的書店一般就是賣書,雜誌往往放在報亭等場所銷售。

因爲大量銷售雜誌,日本書店的收益結構也與歐美國家有很大不同。歐美國家的書店主要依靠銷售書籍來獲得收益,而日本的書店特別是中小書店,主要依靠雜誌銷售來獲取利潤。

這種利潤結構下,日本書店的銷售模式以「代銷」爲主。「日本出版販賣」「大阪屋慄田」等綜合發行公司,負責讓書籍和雜誌同時流通到書店。與發行書籍相比,雜誌不僅容易生產,而且更容易吸引普通讀者。因此,日本每年都會出現各種新雜誌,綜合發行公司也將雜誌放在主要位置,銷售管道擴展到了各個書店。而歐美國家的書籍發行與雜誌發行分開,很少出現書籍與雜誌混搭的情況。

由於日本書店同時銷售書籍與雜誌,配送書籍時往往與雜誌一起,流通管道費用大大低於歐美國家。不指望書籍賺大錢的書店,出售書籍成了副業,定價遠遠低於歐美國家,無法培育出穩定的利潤增長源。日本媒體的調查顯示,同一書籍在美國、德國的銷售價格,是日本的1.5倍及2倍以上。而日本的雜誌由於客戶粘度強,往往採取高價銷售策略。這一現象被稱爲「雜高書低」。

1996年,日本出版業達到頂峯時,書籍銷售了1萬931億日元(大約和665.8億元人民幣),而雜誌的銷售額則達到了1萬5633億日元,高出40%左右。高效率的雜誌銷售,提高了日本出版業的整體收益率,也成爲書店快步隊形變換的原動力。

但是,進入21世紀以來,隨着網際網路和攜帶型終端機的普及,日本的雜誌市場開始急速萎縮。2017年,日本的雜誌銷售額下降到6548億日元,低於7152億日元的書籍銷售額,不到鼎盛時期的一半。

這直接打擊了嚴重依賴雜誌收益的日本出版業,不僅綜合發行公司虧損嚴重,中小書店的經營也陷入困境。日本的書店,特別是位於車站周邊和商店街、以雜誌銷售爲中心的傳統型街角書店開始急速消失。2018年2月,因品種齊全而備受關注的日本「幸福書房」,因爲雜誌銷售額低於書籍銷售額,比例逆轉,最終關閉。

此外,日本綜合發行業界排名第3的「大阪屋」、排名第4的「慄田田出版販賣」、排名第五的「太洋社」先後陷入破產與統合的境地。雜誌的「陷落」已經讓日本出版發行業危機四伏。

究竟是不怕「清貧」,始終堅守本業;還是效率優先,大賺快錢?日本書店的沒落,或許能夠給中國圖書發行業界一些啓示的。

供稿 蔣豐
編輯修改 客觀日本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