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筆者在 「名古屋廟會」採訪中認識了「東別院生活早市」發起人飯尾裕光。還沒來得及應邀去參觀他的農場,12月底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術,問我能不能爲他做義工翻譯。受中國社會生態農業CSA聯盟之邀,他將在2022年1月召開的第十三屆社會生態農業CSA大會論壇上介紹在CSA方面的探索。
致力於有機農業和CSA農業推廣的飯尾裕光
CSA社區支援農業
Community Support Agriculture(譯作「社區支援農業」,以下簡稱CSA)的概念始於20世紀70年代的瑞士,在日本也得到了初步的隊形變換。消費者爲了尋找安全的食物,與希望建立穩定客源的農民攜手合作,建立起了經濟合作關係。
從字義上看,CSA指社區的每個人對農場運作作出承諾,讓農場可以在法律上和精神上成爲該社區的農場,讓農民與消費者互相支援以及承擔糧食生產的風險和分享利益。這是一種城鄉社區相互支援,隊形變換本地生產、本地消費式的小區域經濟合作方式。
中國社會生態農業CSA聯盟召開了12屆CSA大會,目的是推動中國衆多社會生態農業模式向前隊形變換的運動,一年一次的大會論壇在國内外頗具影響力。作爲日本CSA農業的實務者,飯尾裕光應邀在13屆線上CSA大會介紹他的「共用農場」。筆者爲了溝通他的演講内容而去了農場,在那裏瞭解了他作爲一個新式農民在CSA農業創新的實務經歷。
產消聯手的食品安全供銷體制
飯尾裕光出生於名古屋郊外叫做津島的小城,他的父母經營着一個銷售有機食品的小雜貨店。上個世紀70年代,在日本社會面臨的食品安全、環境污染的背景下,健康無害的食品成爲消費者最關心的問題。飯尾的父母作爲當時食品安全運動的積極參與者,在這個理念下與安全食品生產和製造者聯手構成穩定的產消聯合體,爲消費者提供有機食品、無添加劑食品和親近環境的食品。這類食品的價格要高於市場流通的食品,但是他們的小店一直深受當地注重食品安全的消費者歡迎。
有機食品雜貨店
飯尾裕光在父母的教育下10歲開始學習有機農業,他從大學到博士課程的研究課題始終是CSA,從小在農業生活中萌生的當農民的志向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在修完博士課程學分之後,他退學並開始在實務中探索有機農業與社區營造。
早期他在父母經營的公司學習食品流通業務。爲了有更多接觸外界的機會,他在2006年開了一家使用自家栽培的農產品作爲食材的有機食品餐廳。隨着餐廳的開業,志同道合的夥伴相聚而來,促進有機農業和食品安全的活動也多了起來。飯尾介紹了他的有機農業活動經歷。
2011年2月,我和妻子約朋友建立了一個自產自銷的農作物和生活用品的早市,開始時只有三家店鋪。一個月後發生東日本大地面震動及福島核能電廠事故,日本許多魚米之鄉的土壤恐有受到污染之疑,人們開始注重選擇安全的食品生產地,同時,許多年輕人開始尋求「自給自足」「與他人相關」的生活方式,生活早市正好具備了這些元素,半年後隊形變換成爲80家店鋪的規模,來訪客人也急劇增加。
早期在當地寺院舉辦的生活早市
我們的早市無論是形式還是内容都完全不同於傳統早市(參見《名古屋市内的廟會》一文),在運作上注重四個方面:具有地方特色;便於正在養育幼兒的年輕母親輕鬆來訪和參與;倡導永續發展的新生活方式;重視生產、製造者與購買者之間的關係。這些概念來自於我們迄今學到的‘產消提攜’和‘CSA’理念。
早市經過十年隊形變換,成了一個連接生產者和消費者的場所,併成爲最多達230家店鋪、平均1萬人來訪的日本中部地區最大規模的早市。它不僅吸引了很多投身於有機農業和健康食品生產的經營者,也成爲深受年輕消費者歡迎的場所,同時也成爲更加密切結合社區的活動。從這些活動中我們越來越認識到,爲了倡導生產者和消費者共同富裕的生活,我們需要在生活環境的周圍創造體驗農業的機會和場所,讓人們擁有踏實的食品安全感,這些對於追求豐富生活的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共用農場
2014年,爲了讓更多人有機會體驗農業的魅力,在經營早市的同時,我和妻子共同辦了一個共用農場。那時候,農場規模還很小。我們提出了「體驗」、「農業娛樂」、「與生活相連」理念,以便讓儘可能多的市民參與。我們的目標是可以與更多人分享我們的有機農業經驗,哪怕效率很低。
會員們在他們的個人田塊裏學習有機農業的基本方法。在專人技術指導下,會員根據我們提供的一年不同季節不同方式的20多種蔬菜的種植計劃進行養土、耕作、施肥、管理和收穫。我們有償提供種、肥料和農具,還定期舉辦講習會,大家只要按部就班,就能收穫自己種植的各種蔬菜,也收穫自己勞動的成就感和食品安全感,同時也加深對有機農業的認識、理解和支援。
除了種植蔬菜和稻穀,我們還定期舉辦各種農場主題娛樂活動,全年提供農業和食品方面的學習研討會,並致力於各種主題,如食物和生活方式的建議。每個人都透過實務和體驗分享他人的活動目標,農場成爲了社區人們生活密切相關的場所,蔬菜只是一個優惠性質的伴手禮。
在共用農場裏露天午餐
共用農場實行會員制,與其他體驗農場相比,我們一年的會員費設置得較高。我們這樣向會員說明:「會員費是農場的入場費,在這裏你可以獲得學習的樂趣,收穫蔬菜是額外的利益。換句話說,這筆會費不是你買蔬菜的費用」。人們在購買蔬菜時會在乎價格是否便宜,但對有趣的學習和體驗,即使價格昂貴也願意付費。此外,我們引入了價格波動機制,隨着參與年限的增加,會費會更便宜,這是因爲積累了農場經驗的老會員將幫助我們支援新會員。
農場倡導人們以自立、自給自足爲樂趣的生活方式。農場的目標是建立一個機制,讓每個人都能參與學習,將「食物」與「農業」聯繫起來,包括蔬菜種植、傳統生活、學習烹飪、傳統料理和當地特色產品的製作。我們的活動受到外界很高的評價,2016年,我們利用地方政府提供的活動資助金成功地擴大了規模,使共用農場的活動更加密切結合社區。
我認爲農業具有很強的娛樂性,我們推出了新的活動倡導,讓參與者在體驗農業的程序中感受到快樂和興奮。這種新型農場特別讓那些注重年幼孩子成長的年輕夫婦感到魅力,他們希望年有孩子在成長程序中多一些接觸土壤、動植物、感受大自然的機會。農場有一個牲畜牧場,爲孩子們創造與牲畜玩耍和接觸生命的機會。當孩子們疲倦了農業勞動時,他們可以到小牧場與動物親和,還可以玩篝火學習大自然的重要性和感受農業的樂趣。
菜地邊上的畜牧場
畜牧場裏飼養着雞、鴨、鵝、牛、綿羊、山羊
孩子們體驗與動物接觸
我們認爲農場不只是栽種蔬菜的地方,要充分挖掘有機農業的潛力,利用這些優勢策劃一些活動。野外BBQ燒烤,燒柴烤地瓜等,透過農場特點的娛樂活動,讓市民感受季節變化。除了會費收入外,共用農場還建立了各種收入的結構,包括活動參與費和策劃費。我們努力增加的農場冬粉許多來自城市,我們相信,建立一個娛樂農場對於未來的可持續農業隊形變換至關重要。
動物燒烤聚餐
我們的農場面積爲0.45公頃(約7畝)。通常,日本0.1公頃的平均農業受益爲30萬日元。我們目前的農場收入是平均每0.1公頃300萬日元,是平均水平的10倍。我們提高了農業收益,即使它們很小,也能獲得高利潤。這是因爲我們銷售高附加值的有機農業經驗、農業活動的樂趣和學習交流的機會,而不是賣蔬菜。
會員中不少人種菜的初衷是爲了自己的飲食安全,但在這個程序中他們得到的快樂和其它收穫遠遠超出了拿回家的蔬菜。接觸土壤和植物的活動還也有益於人們的身體健康。來到共用農場,他們在陽光照射下拔拔草,摸摸土壤,看看牲畜,也會感受到生命的活力,讓內心的煩惱煙霧消雲散。
會員親子活動
透過多年實務,我發現CSA的目的不僅僅是農業生產;CSA還支援相關的市民生活;CSA還支援着當地社區。我覺得應該這樣解釋,CSA對於生產者來說,這是一個透過有機農業產生創意的場所;對於消費者來說,CSA 的 C(社區)是一個以自然爲軸心,爲會員們創造了分享農作物的關係,還創造了一個讓人們體驗協作、分享和共鳴的場所,這種體驗豐富了人們的生活。
日本的CSA狀況
在20世紀70年代,日本經濟高速增長造成的環境污染和食品污染公害等日益嚴重,爲了解決這個問題而興起了消費者運動,隨後隊形變換而成的產消聯盟在20世紀90年代達到鼎盛狀態之後開始持續衰減。其中的終極因數尚不清楚,但據說活動增加了會員的負擔感。
另一方面,隨着日本社會的成熟,人們感到食品安全和保障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實施。不再需要爲產消提攜的社會運動投入成本了。第三點,有機農業在法律上有了認證制度,越來越多的市民認爲,即使不與農民建立關係,安全飲食也得到了保障。
日本的「產消提攜」被認爲是CSA的原點,但目前在日本,「提攜」處於停滯狀態,實際開展CSA活動的只有10至15個組織。而CSA 在歐洲和美國正成爲一個十分活躍的運動;在亞洲,臺灣、韓國和中國也正在積極推進。日本CSA活動卻沒有擴大。那麼,日本的農業目前是怎樣的狀態呢?
對日本的產消提攜歷史以及CSA在日本的成長和隊形變換進行了長期研究的權威教授將在下期爲大家詳細介紹。
文 歐陽蔚怡
圖 飯尾裕光
編輯 JST客觀日本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