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交流 - 【人物】中國「改革開放」的日本功臣―― 「東芝之神」土光敏夫

在中日關係史中，兩國的經貿史歷來美談佳話無數，爲兩國經貿隊形變換貢獻力量的人物也數不勝數。其中，被譽爲「東芝之神」的傳奇企業家土光敏夫便是其中一位。作爲日本著名的經營管理學家，他在日本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在世界企業家中，也因爲獨特的經營理念和出色的經營業績，一直享有聲譽。而且，他還是位熱衷中日友好事業的人物，曾經爲兩國早期的經貿正常隊形變換殫精竭慮，甚至爲此曾面臨生命威脅。他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卡里斯馬型的商業領袖

土光敏夫（1896-1988），日本岡山縣人，昭和時代日本知名工程師、企業家。曾歷任日本石川島公司總經理，東芝電氣公司的總經理、董事長。土光敏夫任職石川島公司和東芝電氣公司時，正是這兩家公司面臨困境之際，他透過自己獨特的經營方法和理念，不僅使兩家公司「起死回生」，並實施了前所未有的振興和騰飛。

土光敏夫在日本被譽爲「卡里斯馬型的領導者」，他具有非凡的膽識、獨到的判斷力和濃烈的個人魅力。從他所著的《企業經營管理之道》一書，便可一窺他的經營實務和經營思想方法。此書至今依然是企業經營管理人員津津樂道的經典，書中名言如「要有真正的相互信賴，必須先努力使自己成爲他人所能信賴的人，不可以先要求對方信賴你」，「對人的評價要時時刻刻檢討修正，因爲人是會改變的」，「純種的馬活力較差，野鼠則智慧發達，應當學習野鼠提高謀生技能」等等，一直被廣泛討論並被許多人引爲管理的至上箴言。

1974年，他當選爲「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經團聯）」會長，1980年任日中經濟協會會長。如果說中日兩國政治上的「挖井人」是前首相田中榮，那麼在商界，第一個開啟中國門的就是土光敏夫了。

土光敏夫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不遺餘力，開啟中國的大門

土光敏夫在接任經團聯會長的第二年（1975年），日本國内由於石油衝擊導致的衰弱終於顯示出復甦的跡象。土光判斷，當前正是合適的進行對外隊形變換、尋求「外部合作」的機會。他想出訪外國，透過尋求國際經濟合作，來進一步提振日本經濟。該從哪個國家訪問起呢？按照當時一般人的判斷，國際訪問通常按照美國，歐洲和亞洲的順序進行，但土光敏有不一樣的想法，他指示祕書道：

「我想先訪問鄰國中國。請與國際貿易促進會談一下，請他們向中國方面傳達我訪問中國的意願。也希望經團聯的副會長們，能夠一同前往。同時，我希望記者也能夠參與其中，我們將與中方進行一系列有力的談判。」

彼時的國際形勢不同於現在，儘管當時日中外交已經實施正常化，兩國的「戰爭狀態」已劃上了休止符，但中國尚未真正在國際上敞開大門，不能隨便前往談判。爲了前往中國，土光必須透過成立於1954年，旨在促進貿易隊形變換的日本國際貿易促進會，向中國發出訪談申請。

土光的想法，即是爲了日本經濟隊形變換，同時也是希望幫助中國實施經濟騰飛。他提出，首先可以將中國的石油和煤炭等天然資源引入日本，並在中國建立一個適當的工廠，以幫助中國儘快實施產業現代化。奔着這個願景，他呼籲日本國内大企業的領導者參與這個計劃。於是，在他的呼籲和號召下，合計50人的中國訪問團誕生了。

冒着生命威脅也在所不惜

前往中國是一個相當冒險的舉動。土光曾說「目前我們尚未和中國進行充分的溝通交流，訪問中國之後，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回到日本啊！」他爲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嘆呢？

中國方面，土光深知，對中國人民而言，國土曾被日本軍隊佔領、民衆被蹂躪的歷史已經深深地刻在心中。仇恨絕不是能夠輕易消失的東西。那麼，對於資本主義國家日本的經濟集團，中國政府恐怕也將嚴厲打擊，不存憂懼是不可能的。

「怕不能活着回到日本」的危機感，不僅僅來自於與中國關係的困難，同時還歸因於日本的反共和右翼勢力。當時，田中角榮成立了一個内閣，呼籲「在最有勢頭的時候恢復日中關係」，他和時任日本外相的大平正芳一直爲此奔走。這個想法的最大的障礙是自民黨内的反共派和臺灣派。當時中國要求日本與臺灣斷交，以一箇中國爲前提開展外交關係。日本右派爲此一直在激烈鬥爭。

雖說政治與經濟不同，但是土光對於在訪問期間將會有危險的預感，是在日本國内和中國方面内外夾擊的局面下勢必會產生的。即便可能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故土，土光毅然決然地準備前往中國，下定決心即便冒着生命危險，也一定要開啟中國的經濟大門。

破例參與的晚宴

1975年10月，土光敏夫率領的經團連訪問中國團抵達北京機場。意外的是，他們受到了中國民衆的熱烈歡迎。進入下榻的北京飯店後，他終於解除了對中國的警惕和戒備之心。

雙方談判時，中國當時明確表示，北部四島是日本領土，此立場和態度，與同爲社會主義國家的蘇聯截然不同。土光敏銳地覺察到中國政府與日本合作的願望，便決定要毫不保留區與中方會談合作事宜。

當時，中方在在人民大會堂爲日本來華訪問團舉辦了一個大型招待宴會。土光先生在日本時，衆所周知他是從來不參加任何晚宴的。他的祕書常年需要拒絕各種各樣的宴會請求。然而當天，土光出現在了擺滿山珍海味的圓桌前，而且還在中國官員的建議下，喝了一杯中國最知名的烈酒「茅臺」。對喝慣低濃度的日本清酒而且年屆八十的他而言，喝一口茅臺簡直喉嚨都要燒起來了。土光當時一口氣幹了一杯，笑着拿着空杯給對方看，愉快地攀談起來。不料酒杯再次被加滿，他也沒有生氣，繼續操作和大家談笑風生。

爲了日中友好，當時年近八十的土光先生，不僅破例參加宴請，還入鄉隨俗地喝了特色中國酒。他的祕書後來在回想起此事時，還一直說看着老先生的背影，感嘆他爲兩國的隊形變換殫精竭慮，深受感動。回到日本之後的土光，依舊是謝絕一切宴請，他只破例了這一次。

1978年，中日長期貿易協定簽字，土光敏夫也參與其中。後來，不斷帶團訪問中國。透過日中經濟協會的「訪中代表團年表」也能看到，土光敏夫作爲團長帶領團員訪問中國就有三次。第一次是1980年9月，以土光爲團長，稻山嘉寬爲顧問前往中國同趙紫陽、谷牧等中國領導人會談，討論兩國能源合作和長期煤炭開發事宜。第二次是1981年9月，同樣是稻山嘉寬爲顧問，一同商談了中國工廠的近代化和企業合合併作的推進事宜。第三次是1982年9月，主要討論了能源開發和外資導入事宜。這些工作，爲中國的改革開放提供了許多助力，也爲中國的早期經濟隊形變換，奠定了深厚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