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交流 - 【日本學者在中國】我在武漢理工大學的研究生活

1980年代，中國作爲改革開放的一環，向日本派送了大量留學生。我在日本的研究室最先迎來的中國留學生是陳立東（現中國科學院上海矽酸鹽研究所教授、前副所長），然後是張聯盟（現武漢理工大學教授、前副校長、中國工程院院士）。以這兩人爲開端，此後30多年來，每年都會有2～3名學生或年輕的研究人員來到我的研究室。截至去年我從日本東北大學退休，研究室共接收了70多名中國人，其中大部分是武漢理工大學的學生或研究人員。另外在這30多年的時間裏，我每年都會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到武漢理工大學舉辦2～3場演講或講座。

伴隨着退休的到來，我接受了長期到中國工作的邀請，目前在武漢理工大學繼續操作從事研究和教育工作。我現在所在的武漢理工大學新材料研究所，教職員工多數都是當初從我的研究室畢業的學生和進修過的老師，彼此之間已經認識多年，他們也熟悉日語，部分實驗設備還是由我之前的研究室設備改造而成的（照片1），因此研究環境與日本基本相同。這裏還有很多最先進的設備，甚至可以說研究環境比日本還要好。除了開展研究外，我還負責授課（照片2）、指導學生（照片3）和學位檢驗等工作。

照片1 改造研究設備

照片2 在武漢理工大學授課

照片3 輔導學生

我在中國的研究課題與在日本時相同，爲新陶瓷材料的探索和開發。武漢理工大學新材料研究所被指定爲材料復合新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State Key Laboratory of Advanced Technology for Materials Synthesis and Processing），在材料科學領域的中國國内排名中高居榜首。中國約有300個學科國家重點實驗室，我訪問過的國家重點研究室的研究環境大部分都與日本相同或更好，尤其是中國科學院的國家重點研究室，研究資金充裕，研究人員優秀，究設備也都非常先進，還有很多來自外國的研究人員。中國在材料科學領域發表的研究論文數量達到日本的4倍以上，遙遙領先於日本。

以前，中國由於國產研究設備的性能不足，主要使用歐美和日本製造的設備進行研究，但最近，中國國内的設備廠商水平提高，能製造特殊設備的公司也越來越多。大部分設備都能以不到日本1/3的價格買到。以前僅瀋陽和深圳等部分城市有設備廠商，但現在武漢近郊也有能相對比較輕鬆地設計和製造研究設備的公司。另外，在中國乘坐高鐵和飛機出行很方便，票價還不到日本的1/3，遠一點也沒問題。尤其是武漢基本位於中國的正中心，去哪都非常方便。要想開展獨創研究，製造獨創設備非常重要。隨着中國設備廠商近年來的隊形變換和網購的普及，所需的實驗設備和原料能快速入手，這一點非常值得高興。

中日兩國的研究環境的主要差別之一是，中國對研究的評估非常嚴格，而且與研究預算直接相關。每隔幾年就會對國家重點研究室和大學進行一次評估。評估專案包括論文發表數量、引用數量和獲獎數量等，與日本基本相同，但根據評估結果的不同，獲得的研究預算也大不相同。如果是國家重點研究室，研究預算比日本的普通大學和研究室要高。雖然不同的大學之間有所區別，但研究生和博士生要想畢業，必須先在國際公認的科學引文索引（SCI：Science Citation Index）的註冊期刊上發表幾篇研究論文。因此，學生會拼命寫論文，還有部分學生因爲完不成論文而退學。與日本相比，中國學生面臨的研究環境更加嚴格。

中國大部分學生都住在校内的宿舍裏，因此經常到晚上10點多還待在研究室。早上8點左右開始上課。學生的生活費和學費大部分都是由教授透過獎學金的方式給付，因此學生都非常勤奮，會認真聽從教授的安排。在日本，學費和生活費大多由父母或自己設法給付，因此，中國的教授與學生之間的關係跟日本不同。在中國，一日三餐都能以很低的價格在學校食堂裏喫到，每餐10～15元人民幣（160～240日元）。關於中國的物價，伙食費和交通費（飛機、鐵路、計程車等）約爲日本的1/3，雖然有些日用百貨在日本更便宜一些，但母體來說，中國的物價屬於比較低的，是適於生活的環境。中國的學生都非常熱情，也無需擔心研究預算，外國人基本不用開會等，研究生活很舒適。

中國每年都在發生變化，尤其是最近幾年，變化非常顯著。很多領域都推進了電子化，即使去郊區，也可以提前透過網際網路預訂目的地餐廳的午餐，或者購買名勝古蹟的門票。叫計程車和平時購物基本都能用智慧型手機完成。中國的城市地區建設了大量的現代化商業街和摩天大樓。環境問題也逐年得到改善，現在天空許多時候也都變藍了，日本的學生和研究人員在中國生活沒有任何問題。

此前有很多中國學生和研究人員到日本留學並取得了成功，所以現在希望到日本留學的學生依然很多，在大學裏經常能看到日本留學介紹。我當初接收的留學生幾乎全是中國高水平大學公派的學生，但現在很多學生的家庭都比較富裕，希望自費到日本留學的學生也增加了。另外，目前在中國還能看到很多來自非洲和中南美洲國家的留學生，也能看到一些日本留學生。希望今後兩國能增進交流，來自日本的留學生能進一步增加。語言方面，至少我周圍的人都能說日語，沒有什麼問題，除此之外也可以用英語交流。中國從小學就開始學習英語，今後在中國生活應該會越來越容易。我推薦學生和年輕研究人員到中國來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