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擔任過日本綜合科學技術會議議員等政府要職的東北大學前校長阿部博之在日本工程院主辦的「第一屆青年領袖培訓班」上發表演講，極力強調大學的職責是培育創新的萌芽。他強調政府、大學和產業界都需要徹底改變現狀，「與歐美不同，日本的資本主義缺乏自由和多樣性意識。尤其是戰後，這種情況變得更加明顯」，「必須讓年輕研究人員選擇與指導教授不同的新研究課題」。
日本東北大學前校長、日本工程院前會長阿部博之（截圖自ZOOM講演會，由日本工程院提供）
重視知識精神文化
「青年領袖培訓班」由日本工程院（截至2020年6月由阿部擔任會長）舉辦，目的是讓處於產、學、官各個領域和不同立場的年輕領導者討論應如何描繪未來社會並展開行動。此次爲第一屆，主題是「如何設計和領導數化社會」。
此次演講線上舉行，阿部首先強調了大學需要承擔的重要職責。他說，「企業和大學必須建立緊密的關係」，同時表示，「雖然創新取決於企業，但讓其產生‘萌芽’的工作適合優秀的大學來做」。Innovation（創新）一詞很早以前就出現了，但至今仍沒有對應的標準日語譯法，都是採用音譯。阿部以簡單易懂的語言解釋了「劃時代的創新」，即「能產生新的客戶，並促進文明的進步」，他肯定地說道：「而且這種創新並不是從多數人的意見中‘萌芽’的。」
阿部這種觀點的依據來自近年來日本的研究能力下降，產學官各界的危機意識都越來越強烈。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並在各種場合呼籲儘快採取措施因應。在當天的演講中也一樣，阿部首先援引曾擔任東京大學文學部部長和國際形上學會會長等職務的美學家兼哲學家今道友信（1822-1912年）的話：「思考未來的科技創造時，必須思考日本的知識的精神文化」，再次提出要重視「知識的精神文化」。
讓年輕人選擇與教授不同的研究課題
阿部列舉了著名物理可用能學家恩里科·費米（1901-1954年）在美國的大學裏當教授時對自己鍾愛的學生所採取的教學方式。費米一直鼓勵年輕的研究人員尋找與他自己研究方向不同的課題，門下出過多位諾貝爾獎得主。阿部詳細介紹了這些事實，強調了一名優秀的教授應有的態度以及年輕研究人員選擇優秀指導教授的重要性。同時還嚴厲批評了日本很多知名教授讓學生分擔自己畢生從事的研究工作的現狀。
阿部還表示，日本的大學和企業中以前也有過優秀的指導者。他提到了曾擔任東京工業大學和大阪大學校長的八木秀次（1886-1976年）。八木校長是發明‘八木—宇田天線’的活躍的企業家，同時又是電氣和通訊工程師，他在東北大學當教授時就教導學生「不要研究立即就能滿足企業需求的技術」。在介紹完優秀指導者的特點後，阿部提醒大家還要注意一個現實，那就是讓年輕研究人員選擇獨立的研究課題可以取得巨大的成果，但同時又補充道，讓他們擁有獨立的研究室則會適得其反。他強調，在同一個研究室裏與教授和同仁們進行各種討論會成爲研究人員的寶貴經驗。
此外阿部還指出，很多教授都想做當下流行的研究，這一點在美國也一樣，不過美國的獨創性工作更多。他說，「大學陷入追求短期成果的效率主義不利於培養研究人員」，同時指出政府需要修改科技政策，並再次強調，「不研究別人研究過的内容」這種態度非常重要。
投入新的研究資金培養年輕人
阿部擔任東北大學校長期間主導推進了多項大學的改革，此外，他在擔任政府的綜合科學技術會議（現爲綜合科學技術創新會議）專家議員時，還與該會議的議長小泉純一郎首相（當時）共同努力擴充了科技預算。卸任議員後又擔任了科學技術振興機構的顧問，同時還於2007年4月成立了「科學技術與知識的精神文化研究會」，與衆多研究人員反復進行了討論。另外，阿部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收集整理研究會邀請的講師的演講内容，迄今爲止他已出版8冊《科學技術與知識的精神文化》，收錄了這些演講内容。
阿部擔任日本工程院會長期間就意識到日本的科技和學術政策存在大量亟需解決的問題，並在這種危機感下，於2017年和2019年兩次制定緊急建議，呼籲政府採取行動。2019年4月基於日本的「研究能力下降讓人極爲擔憂，如果不立即採取根本性對應措施，很可能會失控」的危機意識，他發佈了緊急建議「遏止日本的工程和科技能力下滑」。
建議中提出不要讓資金和人才等資源集中到少數幾所大學，並提出了確保年輕人才流動性的具體措施。另外建議還指出，需要改變當前這種只選擇此前已經取得成果的研究領域的競爭性資金分配方式，要求儘快討論「以欲挑戰新領域的任何年齡段的研究人員爲物件，新設額度雖低但容易獲得的研究資金」，以及「重視海外研究經驗」。關於年輕研究人員的培養，他建議「鼓勵學生考取外校研究生」，這也是美國大學的普遍做法。
2019年5月7日，在文部科學大臣辦公室，日本工程院會長阿部博之（左）將緊急建議親手交給文部科學大臣柴山昌彥（右）（圖片提供：日本工程院顧問永野博）
關於競爭性研究資金的分配和年輕研究人員的培養，綜合科學技術創新會議終於也開始重新進行審視。日本新起動的國家專案「登月型研發計劃」中有一項名爲「新目標願景規畫（千年計劃）」的全新嘗試。除了已經採納的研究課題外，還有21個尚處於候選階段的調查研究課題入選。21個研究小組必須在約6個月的時間内規畫出他們想透過各自提出的目標實施的2050年社會願景，然後根據這個社會願景倒推出2030年應該實施的具體目標，並明確寫入報告中。這21份報告將被重新檢驗，最終只有數件會被採納並拿到研究資金，這是一項前所未有的獨特且嚴格的專案。同樣引人注目的是21位組長中有一名大學生入選。
強化科學院的職責
最近，就連日本的普通民衆也清楚地知道科學院的影響力非常小。這可以說是日本社會不同於歐美主要國家的特徵。在國内外被視爲日本的具有代表性的科學院是日本學術會議。不過，歐美主要國家的代表性科學院能以各種方式獲得政府的財政支援，同時又是獨立於政府的機構，對政府和社會有很大的影響力。而日本學術會議是内閣府的機構之一，會員也是由科學家選出來的，任期爲6年。與由終身會員構成的歐美主要國家的代表性科學院相比有很大的差異。但日本工程院的特點是不接受任何來自政府的活動資金支援，屬於高度獨立的機構（公益社團法人）。會員由在學術界、產業界和政界等深入參與工程及科技專案的人員組成。現任會長爲三菱化學控股公司董事長小林喜光。
日文：小岩井忠道（科學記者）
中文：JST客觀日本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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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工程院「青年領袖培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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