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現在,日本有三處熱泉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世界遺產中名錄。其中之一是和歌山縣的湯之峯熱泉,它被列入2004年登錄世界文化遺產的「紀伊山地的靈場和參拜道」的組成資產「熊野參拜道·中邊路」。其餘兩處,一個是和歌山縣的湯川熱泉,同樣是世界遺產「紀伊山地的靈場和參拜道」的組成資產「熊野參拜道·大邊路」,另一處是位於2007年登錄世界遺產的島根縣「石見銀山遺蹟及其文化景觀」的組成資產「熱泉津衝泊道」及「運銀港和港町」的熱泉津熱泉。
紀伊山地位於東西橫跨紀伊半島(佔據了自6世紀的飛鳥時代開始建都的近畿地區南半部)的中央構造線以南、一直延伸到太平洋濱海帶。作爲擁有陡峭的溪谷和茂密杉樹林的深山謐境而聞名。其中,吉野山、高野山和大峯山等山峯自古以來就被作爲山嶽信仰的物件,是山嶽信仰的修行者回峯和修行的場所。另外,紀伊山地南部地區(現在的和歌山縣東南部和三重縣西南部)自古就被稱爲「熊野」。
「紀伊山地的靈場」熊野本宮大社入口
湯之峯熱泉是世界文化遺產「紀伊山地的靈場和參拜道」的主要構成資產,靠近熊野的三處信仰靈場「熊野三山」(熊野那智大社、熊野新宮、熊野本宮)中最深處的熊野本宮(熊野三山的核心),作爲參拜者參拜之前利用熱泉潔淨身心的「湯垢離場」(湯垢離指參拜神社前的熱泉清洗儀式)發揮着重要作用。到「熊野三山」參拜的聖地巡禮被稱爲「熊野參拜」,自平安時代後期的10世紀前後,上皇(退位後出家的天皇)、女院(上皇后)和朝廷貴族等經常從首都(京都)出發歷時一個多月前去參拜,讓熊野參拜變得更加盛行。
筆者在客觀日本《文化歷史》欄目「日本的熱泉歷史與文化(二)」仲介紹過,其中之一的右大臣藤原宗忠於1109年11月1日抵達熊野本宮附近的旅館後,爲了在參拜前淨身就去了湯之峯熱泉的湯屋。當時入浴的地方是,從名爲湯之谷川的小溪旁河床低窪處的岩石底部裂縫中湧出約90℃的熱泉水形成的天然熱泉浴場「壺湯」。
平安貴族也泡過的天然浴池「壺湯」(左)/「壺湯」的湯屋入口
關於這次入浴的感受,藤原宗忠在日記《中右記》中寫道:「誠希有之事也,非神驗者豈有如此事哉,浴此湯人萬病消除者」。「壺湯」目前仍在使用,可透過預約獨享一個小浴池,實行限時30分鐘輪流制(成人門票爲400日元)。在大約一千年前平安王朝的貴族等也用過的浴池裏沐浴,將是一次寶貴的熱泉體驗。當然,由於底部會湧出非常熱的泉水,因此目前會利用安裝在浴池旁邊的水龍頭注入涼水來調節成合適的水溫。
雖然是世界遺產中的熱泉地,但湯之峯熱泉只是一處佇立在山谷間的小而幽靜的熱泉鄉。旅館規模也都很小,大約有14家和風木造旅館和民宿。旅館和茶館等沿着溪流以及與溪流平行的道路建造。這裏沒有豪華的觀光和娛樂設施,也不夠熱鬧,但擁有悠久的歷史和熱泉文化,最重要的是擁有一流的熱泉。
老字號旅館(左)等沿着湯之谷川的溪流和道路而建(右)
湯之谷川是泉源地帶,熱泉水至今仍然全部是從河床岩盤的裂縫中自然湧出的,非常奇妙。泉溫最高爲92℃,泉質爲焙鹼硫化氫泉(含硫-鈉-焙鹼泉),熱泉池裏的泉水顏色會隨着硫等熱泉成分的沉澱而發生變化。
「壺湯」下游不遠處的河床上有一個被圍成方形的小深海熱泉池名爲「湯筒」,遊客經常用網裹着蔬菜或雞蛋放進去後,很快就會煮好。
紀伊山地並沒有(第四紀)火山,但爲何會像之前介紹的白濱熱泉那樣從湯之峯熱泉湧出如此熱的熱泉水呢?研究人員對此進行了長期的研究。高熱泉似乎是透過1400萬年前岩漿噴發形成的熊野酸性岩湧出的,與太平洋板塊的擠製有關。
利用深海熱泉池「湯筒」煮雞蛋
湯之峯熱泉的自然湧出泉源由當地居民共管,避免了鉅額外部資本的涉足和過度開發,保持了符合當今的SDGs的傳統熱泉資源管理方式。
下面爲大家介紹一下熱泉地的歷史和關於湯之峯熱泉的著名故事。
世界遺產的組成部分「熊野參拜道」(熊野古道「中邊路」)剛好橫穿沿着湯之谷川建造的不大而雅緻的熱泉街。「壺湯」附近有自古以來作爲指引熊野信仰參拜者的路標建造的小型神社「王子」社之一的「湯峯王子」。參拜者可以在這裏祈禱參拜順利,也可以在這裏休息。
「壺湯」、「湯筒」和老字號旅館林立的熱泉街中央有一座天台宗的古剎名爲東光寺。旁邊建了公共浴場,東光寺就是湯之峯熱泉的熱泉寺。東光寺的祕佛本尊(每年開龕公開一次)是熱泉成分堆積形成的噴泉塔化爲藥師佛形象後從胸部湧出熱泉的高約2.6m的「湯胸藥師」。熱泉的名字就來自這尊祕佛。
「湯胸藥師」爲祕佛本尊的東光寺。旁邊有公共浴場
在自古以來的山嶽信仰的基礎上,隨着以熊野本宮爲首的熊野參拜傳播開來,神佛習合的熊野信仰到中世紀後透過名爲「熊野聖」的修行者的活動,以及以進行熊野參拜後開悟的一遍上人爲開祖的時宗「湯聖」等,與熱泉信仰聯繫在了一起。
以熊野聖和時宗的湯聖等的活動爲背景撰寫的著名經書《小慄》的故事在中世紀廣受歡迎。故事講述的是,被毒死後墜入地獄變成「餓鬼」的主人公小慄判官被閻羅王指引「去熊野本宮之湯之峯」,在妻子照天姬和時宗上人的幫助下坐運土車到達湯之峯熱泉,並透過熱泉療養順利起死回生。因此湯之峯熱泉被譽爲能讓人恢復活力的「再生熱泉」。
在熊野參拜道「中邊路」的路旁建造的一遍上人碑
「熊野」在日語裏也可以讀作「Yuuno」或「Yuya=湯屋」。在被稱爲「熊野本宮之湯」的湯之峯熱泉的威光下,中世紀以箱根爲首,全國各地的主要熱泉地都供奉了守護熱泉的「熊野(神)社」。
另外,在江戶時代模仿相撲番付(等級榜)爲各地編制的熱泉番付《諸國熱泉功能鑑》中,負責爲全國熱泉地排名的「土俵」除邪和負責排名的立行司爲「熊野本宮之湯」,即湯之峯熱泉。湯之峯熱泉自古就是日本的「king of hot springs(熱泉之王)」。
鹽(照片左處)與老字號旅館「Adumaya」的室内浴池
無論是平安貴族和上皇等經常來此朝聖的過去還是現在,前往湯之峯熱泉和熊野本宮的道路,路途都很遙遠。從最近的火車站(田邊站/新宮站)乘坐公車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這種深山謐境感會進一步增加對熱泉的期待。
事實上,湯之峯熱泉前面還有一處名爲「川湯熱泉」的熱泉地,川湯顧名思義,就是從河裏湧出的熱泉,泉溫高達約70℃以上。這裏也是從熊野酸性岩中自然湧出的熱泉,夏季太熱,冬季(11月~2月)會築壩攔截部分河水,形成露天浴池。另外,也可以自己在河灘上挖一個臨時的露天浴池。希望大家能來體驗一下紀伊山地的熊野熱泉的真正樂趣。
川湯熱泉築壩截流霸形成的露天浴池(照片深處)和自己在河灘上挖的浴池
【熱泉地DATA】
·所在地:和歌山縣田邊市
·前往:從JR紀勢本線新宮站或田邊站乘坐公車約1小時10分~40分鐘
·泉質:含硫-鈉-碳酸氫鹽·氯化物泉(硫化氫型)
·泉溫/酸鹼值:最高92℃/pH7.8
·泉源數/湧出量/湧出形態:13處泉眼/每分鐘湧出量約爲900升/自然湧出
·宿泊/熱泉入浴設施:有14家旅館、2處公共浴場(「壺湯」在營業。公共浴場正在重新裝修)
·交握:熊野本宮觀光協會,TEL:0735-42-0735
文·照片:石川理夫
翻譯修改:JST客觀日本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