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部科學省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實施的調查顯示，與5年前相比，學術界和產業界的領導者對日本的基礎研究的的危機意識進一步強化。此外，認爲政府的科技預算不足的人也進一步增加。調查報告指出，要想改善對基礎研究的現狀的危機意識，需要對人才、資金和環境進行改善。

4月9日公佈的「關於科學技術狀況的綜合意識調查（NISTEP定點調查2020）」的特點是，每年都會對相同的受訪者實施一次相同的問卷調查。受訪者包括大學、大學共同利用機構和國立研究開發法人的校長及負責人推薦的一流教師和研究人員、大規模研發專案的研究負責人等大學和公共研究機構的領導者、產業界的專家，以及爲研發和創新牽線搭橋的資金分配機構的專案主管等。透過實施這種定點海洋觀測站，有望更加準確地瞭解日本的科技和創新情況在如何變化。

闡明與5年前相比的變化

此次調查以2,675人爲物件，於2020年9～12月實施。發送的調查問卷除了與往年相同的63個調查專案外，還增加了六個深度調查專案。共2,470人做出了回答（回答率爲92.4％），與往年一樣，回答率超過90％。

今年是2016年度開始的第5期科學技術基本計劃的最後一年。從此次的調查結果中可以瞭解到在第5期科學技術基本計劃實施期間，產學官各界的領導者對日本的科技政策的評價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因爲還與2016年度的調查結果進行了比較。

首先引人關注的是，「科研環境及研究資金狀況」的指數進一步下降。指數是指，讓受訪者對問卷中的調查專案進行打分，將得分相加，然後把每個專案的母體評價從1到10分成10個等級的數位。指數達到5.5以上視爲「狀況沒有問題」，指數爲4.5以上～5.5以下視爲「基本沒有問題」，低於這個數位的話則視爲「不足」（指數3.5以上～4.5以下）、「強烈認爲不足」（指數2.5以上～3.5以下）、「認爲明顯不足」（指數2.5以下）。

評分最低的是政府預算

「政府的科技預算」指數爲1.7，比2016年下降0.59，在63個調查專案中最低。等級由5年前的「感到明顯不足」（指數2.5以上～3.5以下）降低到了「感到顯著不足」（指數2.5以下）。關於降低評分的終極因數，受訪者給出的理由包括：「考慮到中國等鄰國的情況，需要增加預算」，「因爲感覺預算被重複分配給了當時的熱門話題」。科技預算在第5期科學技術基本計劃實施期間呈增加趨勢。不過，受訪者認爲，與其他國家相比，不僅是金額，分配方式也仍然存在問題。

關於「研發基礎經費（内部研究經費等）狀況」，以大學有關人士爲中心，要求進行訂正的呼聲從很多年前開始就越來越高，與「政府的科技預算狀況」一樣，此次的調查結果也進一步惡化。指數比2016年降低0.37，等級降至「認爲明顯不足」的2.2。關於科研現場迫切要求的「確保科研時間的措施」，指數也降低0.45，爲2.0。第4期科學技術基本計劃實施期間（2011～2015年）的定點調查就已經對這種狀況表現出了危機感，但至今依然沒有得到改善。

指數顯示方法

摘自「關於科學技術狀況的綜合意識調查（NISTEP定點調查2020）」報告中的圖表

確保基礎研究的多樣性越來越令人擔憂

在指數比2016年度明顯降低的問題中，與基礎研究有關的三個問題排在前面，這一點也引人關注。「作爲創新源泉的基礎研究的多樣性是否得到了確保」的指數爲2.5，比2016年度降低了0.82。關於降低評分的理由，很多受訪者提到了「受到選擇與集中影響」以及「偏向容易獲得競爭性資金的選題。「選擇與集中」是第3期科學技術基本計劃（2006～2010年度）明確提出的政策，即「選擇戰略重點科技專案作爲重點投資物件，實施選擇與集中」。之前就已經有部分科研人員提出強烈質疑，可以說，此次的調查清楚地表明，產學官各界的很多領導者都認爲「選擇與集中」會破壞基礎研究的多樣性。

另外，「日本的基礎研究是否在國際上取得了突出成果」的指數爲3.3，比2016年大幅降低了1.37。等級由「基本沒有問題」（指數4.5以上～5.5以下）驟降至「強烈認爲不足」（指數2.5以上～3.5以下）。「日本的研發成果是否充分帶動了創新」的指數也降低了0.93，爲3.3，等級同樣下降到了「強烈認爲不足」的水平。

摘自「關於科學技術狀況的綜合意識調查（NISTEP定點調查2020）」報告中的圖表

科研能力下降程度比論文分析結果更甚？

近年來，很多觀點都指出日本的科研能力正在下降。依據是海外學術資訊服務公司擁有的論文資料庫的分析結果。可以根據被引次數較多的論文數量以及與外國研究人員的合著論文數量，判斷取得了多少重要的研究成果，也就是說，可以作爲判斷該國的整體科研能力。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2020年8月公佈的「科學技術指標2020」顯示，在被引用率躋身前1％或者前10％的論文數量中，1996～1998年日本在這兩個專案中的排名均位居世界第四，但之後逐年下降，2016～2018年降到了第九位。

另外，從該研究所每2年公佈一次的「科學地圖」（透過分析論文資料庫推算受國際關注的研究領域的分析結果），也可以看出科研能力在下降。2020年11月公佈的「科學地圖2018」顯示，在受國際關注的研究領域，日本的參與率由2年前的「科學地圖2016」中的33％降到了30％。明顯不如從50％擧升至59％的中國，以及美國（86％）、英國（61％）和德國（51％）。

更引人關注的是，此次的定點調查報告指出，日本的基礎研究狀況可能比這些結果所看到的更爲嚴峻。被引用率高的論文數量和「科學地圖」的分析所依據的是國際學術資訊服務公司「科睿唯安」的論文資料庫。論文資料庫觀測的是近期的情況，而定點調查及時觀測了研究現場的情況，因此能更準確地掌握實際情況。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這樣解釋了認爲實際的研究能力下降程度可能比此前指出的情況更爲嚴重的依據。

大學之間的差距進一步擴大

此次的定點調查還有另一個引人關注的結果，即指出了日本的大學之間的差距正在擴大的現實。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2018年3月公佈了大學的論文產出分析結果。當時根據論文產出數量對全國的大學進行了分組。在2009～2013年的日本國内自然科學類論文數量中的佔比達到1％以上的大學中，論文數量佔比排名前四位的大學（大阪，京都，東京，東北）被劃分爲第一組，其他論文數量佔比達到1％以上的13所大學（岡山、金澤、九州、神戶、千葉、築波、東京工業、名古屋、廣島、北海道、慶應義塾、日本、早稻田）被劃爲第二組，論文佔比在0.5％以上1％以下的27所大學被劃爲第三組，佔比在0.05％以上0.5％以下的140所大學被劃爲第四組。此次的定點調查還調查了各組大學之間的差距。

近些年在很多場合都能聽到對讀博的學生人數減量的擔憂。在此次的定點調查中，調查專案「能力優秀的人才是否打算攻讀博士課程」的指數爲2.9，比2016年降低0.63。等級由「不足」降到了「強烈認爲不足」。「創造讓能力優秀的人才願意攻讀博士課程的環境」的指數爲3.0，比2016年降低0.44。以上結果清楚地表明，在過去5年裏，擁有危機意識的人越來越多。

不過，從「想成爲研究人員的年輕人才培養狀況」的調查結果可以看出，第一組與其他組之間的差距非常明顯。與第一組相比，其他組的指數大幅降低。在「能力優秀的人才是否打算攻讀博士課程」的調查專案中，第一組的指數比2016年降低0.46，是4組中降幅最小的，新的指數2.96也高於整體的平均值。其他3組的降幅均在0.62～0.68之間，高於第一組，新的指數在2.71～2.90之間，也低於第一組。

關於「研究設施和設備的狀況」，第一組與其他組之間的差異也很明顯。「用於開展創造性的先進研發及培養人才的設施及環境」，以及「在組織内共用研究設施、設備和儀器的機制」這兩個調查專案的指數，第一成分別爲5.58和5.51。處於「狀況沒有問題」（指數5.5以上）的狀態。而第二組和第三組只有兩所大學「基本沒有問題」（指數4.5以上～5.5以下），其餘均爲「不足」（指數3.5以上～4.5以下）和「強烈認爲不足」（指數2.5以上～3.5以下）。

此外，關於「透過成立初創企業和開展業務進行知識轉讓及創造新價值的狀況」，第一組的指數在2016年度至2020年度期間增加了0.42，但其他大學組的指數並沒有太大變化。另外，在「研發基礎經費（内部研究經費等）狀況」中，第一組的指數降幅也小於第二組和第三組，2019年度到2020年度的指數還增加了0.17，以上結果表明，第一組與其他組之間的差距在過去5年裏不斷擴大。

最終，在全部63個調查專案中，與5年前相比，指數升高0.1以上的專案爲第一組8個，第二組4個，第三組1個，第四組0個，可以看出各大學組的情況變化存在差異。

摘自「關於科學技術狀況的綜合意識調查（NISTEP定點調查2020）」報告中的圖表，重新進行了編輯

對等比縮小目標大學範圍的支援政策存在分歧

對於透過論文分析等發現日本的研究能力下降的情況，政府也在設法進行改善。其中一項措施是2013年度開始實施的科研型大學強化促進項目（注）。目的是強化開展世界一流科研活動的大學。物件爲文部科學省篩選出來的19所大學和3所大學共同利用機構。

（注：物件包括在定點調查中劃爲第一陣列的4所大學（大阪、京都、東京、東北）以及第二陣列中的10所大學（岡山、九州、神戶、築波、東京工業、名古屋、廣島、北海道、慶應義塾、早稻田）、第三陣列中的2所大學（熊本、東京醫科齒科）、第四陣列中的3所大學（電氣通訊、豐橋技術科學、奈良先端科學技術大學院）以及3所研究機構（日本高能加速器研究機構、自然科學研究機構、資訊系統研究機構）。支援内容爲：確保負責研究戰略及智慧財產權管理等的科研管理人才，改善密集型科研環境，加強綜合科研能力。本年度的預算爲36億7,500萬日元）

另一方面，作爲提高大學科研能力的對策，也有人認爲應該增加要強化的大學數量，而不是減量。由在學術界、產業界和政界等深入參與工程及科技專案的會員組成的日本工程院在2019年4月發佈的緊急建議「遏止日本的工程和科技能力下滑」中，要求修正向少數大學集中提供科研支援的政策。

「與歐美相比，日本大學系統的資金和人才等資源本來就高度集中於排名靠前的大學，例如論文數量排名前十位左右的第一集團大學。如果繼續操作進行過度傾斜的資源分配，將無法發揮競爭原則，可能導致整個大學系統失落健全性」。緊急建議在指出以上問題後，還提出了下述大學支援政策的提案。

「要求第一集團大學之間進一步加強競爭，不要再向這些大學進一步集中資源，需要培養幾十所實力雄厚的第二集團大學隊伍（科研能力較高的中等規模大學）。因此，需要擴大科研經費的框架，比如擴大獲得小規模科研經費的機會，對於已取得重大科研成果的專案，要持續增加經費和提供支援」。

中文：小岩井忠道（科學記者）
日文：JST客觀日本編輯部

【相關鏈結】
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關於科學技術狀況的綜合意識調查（NISTEP定點調查2020）［公佈NISTEP REPORT No.189, 190］」
關於科學技術狀況的綜合意識調查 （NISTEP定點調查2020）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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