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研究 - 確保人才和時間恢復研究實力，日本的政府支援劣於韓臺等國家與地區

5月17日，鈴鹿醫療科學大學校長豐田長康在日本記者俱樂部舉行的記者會上指出，爲了恢復日本的研究實力，首先必須將研究人員和研究支援者的數量及研究時間提高到已開發國家的水平。5月18日，日本參議院全體會議上透過並頒佈了《國際卓越研究大學法》，決定利用10萬億日元規模的大學基金支援實施世界頂級研究能力的大學。豐田校長在對該基金表達了期待的同時，也表達了一個嚴峻的觀點，即便利用該基金的預期投資收益，來自政府的大學人均研究經費仍低於韓國。

針對如何恢復日本的研究能力，鈴鹿醫療科學大學校長豐田長康召開了記者會（照片攝於日本記者俱樂部）

日本研究能力的下降早有預警

豐田校長是最早對日本的研究能力下降敲響警鐘的研究人員之一。他在10年前就開始關注主要國家的論文數量都在增加，唯有日本從2007年開始減量的現象。他認爲，日本的研究能力下降是由多種因素造成的，包括始於2004年的國立大學法人化和同期開始執行的削減國立大學的營運經費補助、大學的營運業務負擔增加、尤其是附屬醫院的醫療負擔的增加，以及政策差異所導致得第二和第三梯隊大學的研究人員及研究時間減量等。

豐田校長2015年向國立大學協會提交了題爲「削減營運費補貼對國立大學的影響和評估研究」的報告。該報告建議，爲評估研究能力，掌握研究人員數量不可或缺，應採用名爲FTE研究人員數量的統計方法。這種方法並不是簡單地看人數，而是扣除參與教學和其他工作的時間等，換算成一個研究人員專注於研究的數位，將這個數位視爲實際研究人員數量。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很早就開始採用這種方法。以人均FTE研究人員數量來比較的話，日本的大學在已開發國家中處於最低水平。撥給大學的人均公共研究資金在加拿大、法國、德國、英國、美國和日本6個主要國家中也是最低的，而且只相當於其他5個國家平均水平的一半左右。另外，人均論文數量和博士學位取得者數量也是已開發國家中最低的。該報告詳細報告了日本所處嚴峻形勢。

重視FTE研究人員數量

2019年2月，豐田校長還面向公衆出版了圖書《科學立國的危機、失速的日本研究能力》，總結了他迄今爲止的分析結果。此次的記者發佈會也展示了這本書中的各種圖表，再次對日本的研究能力持續下降的現狀敲響了警鐘。尤其是作爲最重要的研究能力評價指標的論文，各種資料均顯示，日本的論文無論質還是量在主要國家中都在顯著下降。作爲與論文質量有關的重要因素，此次的記者發佈會也首先提到了FTE研究人員的數量。

此次豐田校長還強調了被稱爲技術員（Technician）的研究輔助者和技術支援者的比例，研究人員的數量被定義爲研究者與研究支援者的總人數。豐田首先展示了一張證明主要國家的論文數量與該國的人均FTE研究人員數量高度相符的圖表。他表示，日本的人均論文數量少也可以用FTE研究人員數量少來解釋，同時介紹說，日本每位研究人員的人均技術員數量在已開發國家中是最少的，而且在絕對數量上也不如韓國。

此外他還展示了證明主要國家的大學論文數量與政府提供的大學研究經費相符的圖表，並提醒注意這樣一個現實：日本的大學和政府研究機構的人均FTE研究人員自1996年以來大幅減量，政府提供的大學研究經費也是已開發國家中最低的。

圖片出自豐田長康在記者會上公開的資料

除了每個研究人員的人均技術員數量少以外，豐田校長還詳細介紹了研究人員自身用於研究的時間較少的事實。2002年，在大學教師的職業活動中，即使是研究時間最多的國立大學教師，也只有一半的時間能用於研究工作，而到了2008年，這個數位降到了約40％。另據豐田介紹，研究時間的減量在中小規模的大學中尤爲嚴重，而且公立大學和私立大學的研究時間少於國立大學。

高價值論文數量和作者數量也在減量

豐田校長強調，作爲評價研究能力的指標，論文的重要性始終沒有變，同時指出，計算近年來不斷增加的國際合著論文的數量時，爲每個參與國各計入一篇論文的全計數法並不能準確衡量各國的研究能力。豐田介紹了以能更準確地掌握論文數量的「第一作者或責任作者計數法」（僅以最具指導性的作者所在的國家爲論文生產國）計算時的人均論文數量比較結果。在2021年發表的論文數量爲2,000篇以上的63個國家和地區中，日本排名第32位。論文數量還不到英國、韓國、臺灣、美國和德國的一半。即使從被其他研究人員引用的次數進入前10％的高價值論文（高被引論文）數量來看，日本的排名持續在下降，甚至被發展中國家趕超，在63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名第40位。

豐田還介紹了計算並公佈高被引論文作者（發表很多被引用次數排名前1％的更高關注度論文）的國際學術資訊服務公司「科睿唯安」的資料。對2014年和2020年進行比較發現，高被引論文作者數量驟減的已開發國家只有日本，其數量遠遠低於美國、中國大陸、英國、德國和澳大利亞等國家。

介紹了上述資料後，豐田列舉了下面幾項被認爲導致日本研究能力下降的終極因數：「隨着國立大學法人化，2004～2015年削減了基礎營運補助，採取了選擇與集中政策」；「2016年以後雖然維持了營運補助總額，但在動搖研究基礎的張弛政策的指導下，部分大學進一步削減了教師數量」；「教育改革、社會貢獻和診療等工作增加導致研究時間減量」；「要求短期内取得研究成果」、「教師和研究人員的短期聘用導致職業不穩定並失去吸引力」。這些幾乎與10年前指出過的終極因數基本相同。

依靠資源再分配無法取勝

那麼，如何才能恢復日本的研究能力呢？豐田校長首先指出，關鍵在於大學，並展示了一張可以從主要國家的大學發表的論文數量看出特徵的圖表。以各國的人均大學數量爲橫軸，以論文數量爲縱軸，按論文數量降序作成折線圖會發現，各國的折線都是越靠右越往下走。然而，日本大學的下降半徑特別大。由於論文數量多的大學非常少，因此立即就出現了急劇下降，隨後出現了一條長線與各國相比也是最低的。豐田斷言，光靠目前推進的「選擇與集中」以及重新分配人才和資金資源是無法擊敗海外各國的。

首先需要增加研究人員和研究支援者（包括代替研究人員開展教學和診療等工作的支援者）的職位，確保研究時間。要求研究人員在短期定期僱傭中做出成果的激烈競爭環境是確保優秀人才的一個負面因素。豐田校長指出了以上問題，並強調說，需要「創造一個讓積極進取的年輕研究人員可以自由思考，並且不懼失敗地致力於研究的環境」。也就是說，如果不改變研究人員的數量和繁忙程度，只投入研究資金的話，研究能力並不會像預期的那樣提高。

豐田校長並沒有徹底否定經常被研究人員詬病的「選擇與集中」政策。他指出實施「選擇與集中」是有意義的，但並不清楚能否順利推進；他認爲，對於難以預測的創新，應該廣撒網，讓大量研究人員做各種不同的研究，確定能順利進行時實施「選擇與集中」的方法比較合適。

與韓國和臺灣之間仍存在差距

在記者發佈會上，豐田反復指出了日本與韓國和臺灣的比較結果，這也充分體現了他強烈的危機意識。這種比較，其深水層想法是日本已不可能追上論文質量和高被引論文作者數量遙遙領先的美國和中國。日本政府撥給大學的人均研究資金在1998年和2020年幾乎沒有變化。因爲從2014年以來，經費要麼在減量要麼與上年持平。而韓國則逐年增加，2008年超過了日本，之後也在持續增加。2020年日韓兩國相差了1.8倍，約爲8,500億日元（按2015年購買力平價標準）。

另一方面，臺灣在2007~2008年在撥給大學的人均研究資金和FTE大學研究人員數量都超過了日本。雖然已從2012年開始減量，但截至2020年，臺灣的研究資金仍然達到日本的1.5倍。

豐田校長指出，以臺灣在全球遙遙領先的半導體技術爲首，日本在AI（人工智慧）等很多研究領域都落後於世界，日本需要關注韓國和臺灣的動向。關於用10萬億日元規模大學基金（基金）支援旨在實施世界頂級研究能力的大學的新政策，豐田校長稱讚這是一項「前所未有的大學公共資金淨增加」制度，並表達了對促進全新的雜異化和挑戰性研究的制度設計的期待。另一方面，豐田校長也表達了嚴厲的觀點，即使10萬億日元基金每年產生3,000億日元的投資收益，政府撥給大學的人均研究資金額仍然比韓國少5,000億日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