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日本產業界的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簡稱「經團聯」）於2月16日發布了將博士學位獲得者、理工科女性作為高級專門人才加以培養和活用的建議。建議中明確了與政府和大學合作推動培養和活用高級專門人才資源的責任。另一方面，從調查結果中也可以看出，除部分行業外，許多企業並未積極招聘博士、理工科女性，報告中對日本未來可能在國際競爭力方面落後於其他國家表示擔憂。一直以來，學術界和政府機構紛紛指出需要盡快應對日本研究能力下滑的問題，而產業界似乎也終於認識到有必要積極培養和活用高級專門人才的問題。
博士人數低於國際水平
文部科學省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在去年8月發布的《科學技術指標2023》中首先引用了題為《針對培養和活躍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的建議》的文件。這是一份分析日本和其他主要國家科學技術活動的調查資料。資料顯示，2000年以後，許多主要國家每100萬人口中的博士學位獲得者人數呈增加趨勢，相比之下，日本不僅在數量上相形見絀，而且增長也一直停滯不前，報告中對這種現狀表達出了危機感。
美國的企業會與一流大學的博士課程學生進行持續多年的交流，以考察其是否值得錄用；英國引進了為在研究機構以外的地方聘用博士學位獲得者而展開的技能培訓，以及增加攻讀博士課程人數的融資制度；中國從國内產業升級和經濟安全保障的角度出發，來要求博士人才等高級專業人才的能力。在介紹其他主要國家實際情況的基礎上，報告中對眾多日本企業不積極聘用博士人才的現狀表達出危機感。企業對於通過高度的專業知識創造知識產品，以及能夠創造新的附加價值的「知識工作者」缺乏認識，報告中對此種現象也表示出強烈的擔憂。
每100萬人口中的博士人數
摘自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的《科學技術指標2023》
培養具備通用能力的博士人才
報告中強調，如果這種狀況持續下去，日本的大學、政府研究機構、企業的研究開發水平將更遠遠低於其他國家，因此必須樹立「先進技術立國」和「無形資產立國」的目標。報告指出，為了實現可持續增長，特別是在少子化和人口減少嚴重的日本，推進作為高級專業人才的博士人才的培養和活躍變得越來越重要。
作為高級專業人才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博士人才的要求除了在專業領域具有較高的專業性外，還必須具備高水準的綜合知識、通用能力和資質。提出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邏輯思維和批判性思維能力、資訊利用和數據分析能力、項目管理能力、主觀性、執行能力、堅持不懈的精神力、靈活性和應對變化的能力等都是在企業工作時的主要優勢，也符合企業的需求。
在具體對策中比較引人注意的是，必須創造一種使優秀博士人才能夠在商業和學術界之間同時構建職業發展渠道的環境，並列舉了一些這方面的例子。在一定程度上，人們對博士人才職業發展的印象比較狹隘，在一部分研究領域，人們認為博士人才的主流是留在大學繼續從事研究工作。在指出這種情況的同時，提出了增加聯合研究、交叉聘用、兼職和副業的解決方案，使博士人才能夠在大學和產業界都發揮作用。交叉聘用是指與大學、公共研究機構、民間企業等兩個以上的機構簽訂僱傭合同關係，在各機構的責任下開展工作的機制。日本工程院在《緊急建議：加強對博士後期課程研究生的支援》（2021年5月發布）中建議活用該制度，政府也在《綜合創新戰略2019》（2019年6月21日内閣會議通過）」等中建議引進和活用該制度，學術界和政府已將該制度視為新的創造創新的有效制度。
產官學合作使理工科女性人才積極參與
對於與博士學位獲得者一同被視為高級專業人才備受期待的女性理工科人才的培養和活躍情況又如何呢？在日本，高中理科女生人數嚴重不足，特別是升學到理工科專業的女性比例在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成員國中最低。這些圖表還表明，理工科專業女性人數仍然較少這一現實對日本的永續發展來說是一個嚴峻的挑戰。另一方面，去年9月至10月針對對僱傭政策關注度較高的會員企業實施的《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培養及活躍相關問卷調查結果》調查結果也寄予了厚望。因為調查結果顯示，63.9%的企業打算在未來五年内擴大對理工科女員工的招聘政策，這表明這些企業對聘用理工科女員工的積極性很高。
從初等和中等教育階段開始，企業、教育機構、國家政府和地方公共團體等應攜手合作，應更加正確地宣傳理科人才的活躍現狀和潛力，培養學生的職業觀。大學和企業應合作培養活躍在企業和學術界等的女性理工科人才，舉辦各種活動鼓勵初、高中女學生和女大學生進入理工科學習和就業。同時，還應在大學開展企業女性員工和女學生共同參加的教育項目，除了推進女性員工的復職教育外，還可以為女學生提供與理科女性榜樣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以此為契機促使她們瞄準理科領域的工作。報告中呼籲採取以上措施，以加快擴大女性理工科人才的基數。
全面調查瞭解就業情況
經團聯表示，此次建議是首次正面探討和總結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的培養和活躍的情況。作為調查中的一環，《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培養及活躍相關問卷調查結果》是於去年9月至10月在對教育、創新和就業政策關注度較高的會員企業中進行的，旨在掌握博士人才的就業情況等。通過電郵向441家公司發送並收集了調查問卷，共收到123家公司的回復。參與問卷的企業中，製造業佔52%，非製造業佔48%，幾乎各佔一半。員工規模在300人以下的企業佔5%，1000人以上的企業佔87%。從這個調查結果可以看出很多耐人尋味的實際情況。
擁有博士學位的員工隻佔受訪企業員工總數的不到1%，而在2022年招聘的員工中，擁有大學或以上學歷的員工僅佔3%。這兩者都偏向於製造業，特別是製藥和化工行業。50%的公司在招聘博士時提供實習機會。為理科博士人才提供職業發展渠道的企業僅佔13%。約20%的企業打算在未來5年左右增加理科博士的人數。根據這些調查結果，經團聯認為「博士人才的錄用意願並不是很高，而且可以分配給他們的行業和職位也很有限。必須要認識到高度的通用能力和多樣的職業道路的重要性。」
一半的企業内部系統鼓勵獲得博士學位
經團聯認為，要想促進博士人才的積極參與，除了聘用博士人才，鼓勵員工獲得碩士、博士學位也是有效的方法。調查結果顯示，約3～4成的企業為鼓勵員工攻讀研究生或取得學位而「設立了内部制度」，無論其學位是文科還是理科；而約一半的企業「目前還沒有建立這樣的制度，今後也未定」。在具體支持方面，經濟支持和帶薪研究生學習最為普遍，分別佔73%和69%，而休職、休假制度等時間上的支持隻佔不到30%。
根據上述調查結果，經團聯建議「作為培養和活用高級專業人才的一個舉措，企業在招聘符合其需求的博士人才的同時，應考慮促進和支持員工攻讀碩士和博士學位。對於尚未充分利用博士人才的的企業來說，可以從鼓勵員工獲得碩士、博士學位開始著手。」
摘自經團聯的《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培養及活躍相關問卷調查結果》
理工科女性錄用比例不足3成
關於女性理工科人才的調查結果也很耐人尋味。在2022年度大學畢業生和研究生畢業生的合計錄用人數中，理工科女性錄用比例不足3成的企業錄用應屆畢業生的比例為88.9%，錄用經驗者的比例為96.3%，均佔大多數。另一方面，60.3%的企業表示，在過去2～3年中，從職業教育和招聘活用的角度出發，通過各種媒體「宣傳」了理工科女性的榜樣。此外，為了增加在理工科領域工作的女性而實施的教育和人才培養的措施方面，75.9%的企業正在實施「包括實習在内的職業發展支援活動」，57.8%的企業「明確指出女性理工科員工的榜樣和職業發展道路」，52.3%的企業「舉辦能夠展現理工科領域魅力的實驗教室、上門授課、設施參觀等活動」。
摘自經團聯的《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培養及活躍相關問卷調查結果》
摘自經團聯的《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培養及活躍相關問卷調查結果》
學術界和政府對危機的早期認識
關於博士學位獲得者、理工科女性的培養和活用這一話題，學術界和政府機關不斷指出嚴峻的現狀，並提出了很多具體的建議。日本工程院於2021年5月發布了題為《加強對博士課程研究生的支援》的緊急建議。提議中指出，在法國、德國、荷蘭等歐洲國家，博士研究生不收學費，在美國的自然科學領域的銘牌大學也會為大學或教師提供一定的津貼，因此也很少需要支付學費。列舉了海外主要國家的情況，日本工程院呼籲政府採取具體措施，如將博士研究生正確定位為研究人員、「不收取學費」、「在標準修業年限内支付一定金額的生活費」等。
日本工程院於2019年4月也曾發布題為《遏止我國工程和科技能力下滑》的緊急建議，呼籲政府充實支援博士課程研究生的資金。此外，在更早之前的2017年5月發表的同名緊急建議中，也建議學術界和產業界從中長期的角度出發，共同建立博士生培養和就業體系，以尋求創造性人才資源。
博士升學率下降的主要原因是經濟
另外，2021年6月文部科學省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發表了《以碩士課程（包括6年製學科）在籍學生為起點的跟蹤調查》，結果顯示，在碩士課程結業預定者中回答要繼續攻讀博士課程的人數僅佔10.2%。選擇就業而不是繼續深造的原因是：「想在經濟上獨立」(66.2%)，「如果繼續攻讀博士課程，生活上沒有明確的經濟前景」（38.4%），「擔心博士課程結束後的就業問題」（31.1%），「相比博士課程的升學成本，終身工資等表現不佳」（30.4%），大多數回答認為攻讀博士課程與職業發展和收入增加不成正比。
調查結果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即在碩士課程時經濟負擔就已經很重。33.7%的學生需要償還助學金或借款。本科畢業後進入碩士課程學習的學生中，這一比例上升到43.6%，其中近半數（45.2%）的學生有總額超過300萬日元的借款。
政府也越來越意識到危機的存在，在2021年3月内閣會議通過的《科學技術與創新基本計劃》中，明確提出了創造一個讓優秀的青年立志攻讀博士課程的環境的具體目標。計劃到2025年度為止，使領取一定金額生活費的博士課程學生增加到原來的3倍（碩士課程升學者約佔7成），使將來所有希望攻讀博士課程的學生都將成為受助者。
關於女性研究人員，日本總務省統計局去年12月公佈的《2023年科學技術研究調查結果》顯示，女性研究人員佔日本全體研究人員的比例為18.3%。這一比例在31個OECD成員國和俄羅斯中是最低的，而且日本是唯一一個沒有達到20%的國家。
日文：小岩井忠道（科學記者）
翻譯：JST客觀日本編輯部
【相關網站】
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關於培養和活躍博士人材和女性理工科人材的建議
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博士人才和女性理工科人才培養及活躍相關問卷調查結果
總務省《科學技術研究調查結果概要》
科學技術·學術政策研究所《科學技術指標2023》
科學技術·學術政策研究所調查資料《以碩士課程（包括6年製學科）在籍學生為起點的跟蹤調查》
日本工程院2021年緊急建議:加強對博士課程研究生的支援
日本工程院2019年緊急建議：遏止我國工程和科技能力下滑
日本工程院2017年緊急建議：遏止我國工程和科技能力下滑
【相關報導】
2024年02月01日 THE公佈全球國際化大學排名，日本高校排名全面下滑
2024年01月10日 日本實質研究費較上年度減少1.3%，人均研究人員數量也遜色於他國
2023年08月23日 日本高影響力論文數量和佔比近20年來顯著下降
2023年03月01日 調查顯示日本博士升學者減少的主因在於經濟待遇，政府需強化支援政策
2022年05月30日 確保人才和時間恢復研究實力，日本的政府支援劣於韓臺等國家與地區
2021年07月08日 調查：日本博士升學率下降的理由主要是經濟原因
2021年04月26日 日本科學研究調查：對基礎研究和政府預算的危機意識增強
2021年04月21日 日本東北大學前校長：讓創新從大學開始萌芽
2019年05月10日 日本工程院發布緊急建議，遏止工程和科技能力下滑
2017年08月02日 專訪日本工學學會阿部會長：請教遏止科技能力下滑的對策
